裴嶼五個字讓沈瑾瑤邁出的腳步停下。
她轉過身，目光投向對方：“我不知小王爺是何意？”
“不知何意？”裴嶼把玩著手中的玉佩，笑的很是邪魅：“你要真不知何意，就不會藉著呂后提及衛霍兩族，畢竟現在的曹家可與當年的衛氏相差不多。”
“而你——”他起身，神情不明，語氣卻很確定：“也絕非是陳阿嬌。”
沈瑾瑤皺了皺眉，看著他，忽而微微笑了：“不過是回答學究的問題，小王爺未免多思了。”
“多思？”
裴嶼走到沈瑾瑤的身前：“滿京都現下都知道，太后和陛下有意將後位給定北侯府，可後宮不能僅此一位，所以，陛下新進提拔的曹家倒是有可能選人入宮... ...”
他玩味勾著唇：“曹家現下並無女兒，所以只能從旁支選，這與當年的衛後有何不同？”
衛後曾是平陽公主府的歌姬，可並非世家女兒。
沈瑾瑤不想與他爭辯，有些不耐煩道：“小王爺是想做什麼？難不成您還想借機責問？”
裴嶼注視著眼前的少女，他在軍中多年，什麼樣的陰謀詭計沒有見過，他不過是好奇少女究竟想要做什麼，沒想到卻引起了她的警惕。
他收起了玩味的神色，俯身湊近她嬌美的面前，那雙眼好看得深入人心：“再過月餘就是年關，你要行事，就需儘快。”
說著，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盒點心，遞到沈瑾瑤的手裡，轉身離開時留下一句：“萬福齋新出的荷花酥，嚐嚐。”
這一舉動有些讓沈瑾瑤迷惑，她怔怔的捧著點心站在原地，看著裴嶼已經走遠的背影，這位裴小王爺，少年英才，只是易起天妒。
她嘆息著，望向空中，只見輕雲將陽光隱在身後，陽光似想掙扎，卻剩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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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沈瑾瑤回到侯府沿著青石路的方向走著，還未進棲遲院就遠遠的聽到一陣議論聲，她循聲步入院中。
踏進院門，就見到院裡擺放著好幾十個箱子，一群侍女，嬤嬤，每人手裡還都捧著不同大小的漆木匣子。
寒露正點著，霜降在旁一樣一樣的記錄在冊，她們看到沈瑾瑤回來時，走到自家姑娘的身前。
霜降將冊子遞給沈瑾瑤：“姑娘，郭姨娘說今日清點庫房時才發現，原來夫人的東西還有些落在了庫房裡，一個時辰前，她派人將這些東西給姑娘送了回來，奴婢快清點完了，只差那一個箱子了。”
掃了一眼冊子上的東西，郭氏倒是大差不差的都將剩餘的補齊了。
沈瑾瑤將冊子交給鳳翎，鳳翎粗略的看了看，奇怪的問道：“姑娘，您日前送給老夫人的那套首飾要怎麼解決？”
“早被郭氏換成真的了。”
那晚，沈瑾瑤送給老夫人的玉髓如意祖母綠的項鍊是郭氏做假混入姜雲煙嫁妝中的東西，真的早就被她私自收起來。
沈瑾瑤故意將假的東西送給老夫人，就是她斷定以老夫人的眼光定能瞧出真假，而她此時的年紀是少女，哪裡能分清楚東西的好壞。
不會引起老夫人的懷疑不說，還會將郭氏的賊心徹底放在老夫人的眼裡，讓她避無可避。
這些年，趁著沈瑾瑤沒回府前，郭氏私下動用姜雲煙不少東西，老夫人都心知肚明，她不過是礙著郭氏的身份和姜雲煙已逝，又掌管中匱才不發聲。
如今，沈瑾瑤已經回府，老夫人再想睜一隻，閉一隻眼看著郭氏在府中做欺上瞞下的事，那不能夠！
所以，這些東西郭氏必須還回來，不然，老夫人不會再容她在府中如此下去。
尤其是送給老夫人的那條項鍊，第二日她就藉著請安為由，讓她安插在老夫人院中的眼線將項鍊換了回來，她以為這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可惜了，紙包不住火。
想來這幾日為了這些東西，郭氏定是狠狠地剝了一層皮。
“鳳翎，你帶著霜降將鋪子都點一遍，查賬。”沈瑾瑤吩咐著，步入屋中，坐在軟榻上。
鳳翎應下，轉身和霜降走了出去。
囊中突然虧空了這麼多東西，郭氏定會恨極了她，這段時日也會想盡所有辦法彌補，可這麼大數額，她已經焦頭爛額，暫時無暇顧及其他了。
這般想著，沈瑾瑤睨了一眼門外，勾著唇，凰翖端了一盞茶，放在自家主子的桌上，見主子悠悠小嘬一口後，道：“待會田嬤嬤過府，你讓寒露去一趟李姨娘的院子裡。”
“屬下明白了。”凰翖頷額，笑著應下，她懂主子的意思，轉到書架前，取下一本古琴譜：“主子，這本是不是也得送給李姨娘。”
李氏的長相其實不比郭氏遜色幾分，只是常在郭氏的苛待下，各式的份例少，自然裝扮的東西也上不得檯面。
想讓郭氏失了沈孝山的寵愛，讓她從雲端跌入泥潭，重要的不是即刻起打壓郭氏，而是誅心。
郭氏最在意的就是沈孝山的寵愛和沈恩治、沈寧璇的前程，可有一日，她所期盼的東西全都付之一炬呢？
人生最痛的不是得到後的失去，而是即將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在眼前伸手可觸的地方卻終是失之交臂，無法挽回。
郭氏過了這麼多年的舒心日子，也該嚐嚐這份痛苦了。
見自家主子沒說話，凰翖繼續道：“屬下已經依照姨娘在府中的尺寸讓城中最好的秀娘做了幾身新衣還有大氅，哦，對了，還有了無香，屬下也備好了。”
凰翖辦事，沈瑾瑤一向放心，她輕而一笑：“告訴姨娘，長兄和四姐姐都快到許婚的年紀了，她也該好好裝扮了。”
“屬下知道了。”
寒露從外面端著幾盤點心走進來，小聲的開口：“姑娘，方才郭姨娘讓身邊的人套了馬車，好像是要出府。”
“郭氏這時候出府？”凰翖疑惑：“做什麼去？”
寒露輕輕搖了搖頭，滿面的不知。
半倚在軟塌上的沈瑾瑤倒是瞭然：“銀子沒了，自然是要回孃家求救。”
不然，臨近年關府中所用銀兩的地方多，數額也大，她拿不出，老夫人和沈孝山就要唯她試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