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瑤勾起唇畔，沒有半分退縮的意思：“二姐姐說的是，只是我母親的東西貴重，少不得一件，至於徐姨娘，那是她說錯話我並沒有曲解。”
堂堂皇旨親封樂安縣主的東西，雖然嫁入定北侯府，那也是縣主，嫁妝中定有御賜的東西，怎麼能輕易被旁人拿了呢？
沈瑾瑤知道沈安旋是不想讓她要回首飾，還要為徐姨娘辯解，偏偏用這句話來堵她，害得沈安旋一口氣提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硬生生地頂得喘不過來。
在沈瑾瑤沒回府前，她哪裡受過這樣的氣，當著老夫人的面如此囂張，這沈瑾瑤是瘋了嗎？
郭氏定是不能當眾發怒，她往日就算是再生氣也不會聲色俱厲，這是世家的教養，她即便是庶出，也是出身高貴，自然要穩住氣勢才能體現出她的身份。
今天，沈瑾瑤把姜雲煙嫁妝的事抬到明面上，無異於當眾在她臉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看著滿屋的鬧劇，老夫人淡淡道：“郭姝，這是你的疏忽。”
自從姜雲煙進府，老夫人就開始不管府中諸事，姜雲煙死後，郭氏接管府中大權，從未遭到過老夫人的訓斥，雖然只是幾個字，就等同於已經給沈瑾瑤做主。
郭氏的火氣在身上亂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氣息逐漸不穩，她垂著的雙眸中已經怒氣翻湧，可她不能發作。
這些年，她雖在侯府當家，可沈孝山是當朝定北侯，手握重兵，最是在乎顏面規矩，萬一私自動用正室夫人嫁妝的事情傳揚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老夫人是萬萬不可得罪，侯爺那邊又不能告知，所以這些事她只能自己擔著。
想要坐上侯府正妻的位置，除了忍還是忍，決不能因為這件事，礙了自己的路。
所以，她依舊低著頭，語氣愧疚地道：“是，都是妾的錯，還請老夫人責罰。”
老夫人打量了一會沈瑾瑤，見她面上並沒有任何情緒，她向劉嬤嬤問道：“雲煙當年的嫁妝單子可還在？”
“在的。”劉嬤嬤回答。
老夫人點點頭：“你將嫁妝單子找出來，六丫頭年紀還小，不懂這些，你去幫著六丫頭將雲煙留下的東西盤點一遍，然後重新登記造冊。”
“是，奴婢遵命，只是... ...”劉嬤嬤哪裡能不知道老夫人的意思，她想了會，語氣頗是為難的道：“老夫人，這幾日奴婢手下還有些活計沒做完，六姑娘要是不急，可否容奴婢三日？”
這話明顯是在問沈瑾瑤，見她面色平靜，只是唇角微微勾起，不應也不拒，劉嬤嬤一時間倒是為難了。
老夫人的眼神掃過郭氏和徐氏的面上：“三日也好。”
這是意思是老夫人為了顏面要給沈瑾瑤做主了？
沈寧璇嫉恨的瞪著沈瑾瑤，那眼神就像要將沈瑾瑤千刀萬剮了般。
依著老夫人的意思，留給她們三日的時間將東西還回來，若是硬撐著不還，屆時，老夫人身旁的劉嬤嬤查出少了什麼，老夫人的態度也很明朗。
也好，那麼多東西，這三日不死她們也得扒層皮。
沈瑾瑤面上很是懂事的頷了首，算是應下了老夫人的話，她轉眼看向郭氏和沈寧璇，卻瞧見兩人都是一副已經氣得發青的臉。
尤其郭氏的面色，在聽到老夫人話的一瞬間就僵硬起來 ，一旁的沈寧璇看在眼裡，現在的她總算知道今晚的這一場事起何由，她立刻氣呼呼拔下頭上的步搖，丟到沈瑾瑤的腳下：“給你，一支破步搖而已，我能戴是它福氣，有什麼大不了的，我那兒要什麼好的沒有，也就是你從鄉下來的沒見識，才將廢物當成寶。”
“撿起來。”沈瑾瑤沒理會沈寧璇的話，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
沈寧璇被嚇得愣在原地，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不敬嫡母，五姐姐可擔得起家法？”
一句話，不僅沈寧璇，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沈瑾瑤表面看上去嬌嬌柔柔的，從回府就是很乖順的模樣，還從未如此疾言厲色過。
郭氏眸光一閃，沈寧璇年紀小，又是在她身邊千萬寵愛般呵護著長大，定是敵不過沈瑾瑤這個鄉下長大的野丫頭，她們身份尊貴，決不能就這麼輕易被拿捏。
“六姑... ...”
“我說讓她沈寧璇將步搖撿起來！”沈瑾瑤沒理會郭氏要說的話，眸光冰冷的直視著郭姝。
眾人見沈瑾瑤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屋內的氣氛霎時安靜下來，靜得所有人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一... ...一... ...就一支破步搖，我，我哪裡不敬嫡母了？”沈寧璇驚慌得連說話都結結巴巴，她明顯心虛的緊：“沈瑾瑤，你，你別想小題大做。”
沈瑾瑤微微一笑，目光中的寒意彷彿將屋內的所有人置身在冰天雪地當中。
那眸中深如漆黑不見底的寒潭。
良久，沈瑾瑤的眼神不變，看得沈寧璇心底畏懼的很，她下意識一步一頓的挪動著步子朝著步搖走過去，眼睛卻盯著沈瑾瑤的舉動，生怕下一刻沈瑾瑤就要殺人。
如此舉動落在沈瑾瑤的眼裡諷刺至極。
沈寧璇慢慢的蹲下身子，顫抖著手將步搖撿起來，動作極快的塞到沈瑾瑤手上後連忙躲開：“給，給你了。”
郭氏氣得嘴都有點歪了，卻還是勉強著道：“是寧兒不懂事了，要打要罰，任憑老夫人做主。”
這時候她要是不拿出當家人的做派，還護著沈寧璇，只怕日後會被府中人詬病，她篤定老夫人看在她母家的面上不會狠狠斥責，這才開了這個口。
許是沒料到郭氏會如此，沈寧璇驚得合不上嘴：“娘，你... ...”
郭氏暗中對沈寧璇搖了搖頭，讓她別在說話免得吃虧，沈寧璇這時總算明白了郭氏的意思，抿著唇憤恨的瞪著沈瑾瑤，一個字也不敢再說。
老夫人再次捻動手裡的佛珠，沉聲著道：“那步搖是你們嫡母之物，五丫頭將嫡女之物摔在地上，就是對嫡母不敬，這一點六丫頭說的對。”
她抬眼看著沈寧璇：“五丫頭，你可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