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陽光剛透出雲層;
幾人就走出客棧,待上了馬車後,方嬤嬤一直跟在車外,有意無意的跟寒露她們搭著話,話裡卻帶著三分試探。
她一面想打聽著沈瑾瑤和後車那位的關係,一面又想知道人家的身份,對此鳳翎更是也懶得與她應付,說的很是敷衍。
從青石鎮出發,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青陽山。
鳳臨觀位於青陽山之上,山谷高聳入雲,站在山腳下向上望,山澗白霧繚繞間草木凋零,一眼看去平添幾分蒼涼。
因著鳳臨觀盛名在外,是以有許多早早來上香的百姓,這其中,有十分虔誠的官眷貴女,還有誠心祈求的百姓。
一行人下了馬車,白滄留在車內,鳳翎和凰翖、寒露、霜降跟在沈瑾瑤的身後,蕭景戰來到她身旁。
幾人上山後,就來到鳳臨觀門口,那碩大的觀門口來往的人絡繹不絕,門前迎客的小道長頻頻施禮,倒顯得極為熱情。
沈瑾瑤站在鳳臨觀的大門前,眸中閃過一抹玩味的神色,整個道觀中瀰漫著極為濃重煙火氣的同時竟還在仙靈環繞中夾雜著絲絲詭異的臭味。
“主子。”鳳翎小聲的道:“我知道為什麼這座道館叫鳳臨觀了。”
沈瑾瑤彎了彎唇。
“ 這兒的鳳鳴之音太燥。”
沈瑾瑤和鳳翎、凰翖三人透過神識見到棲息在鳳臨觀上空的一隻泛著紅色烈焰之光的鳳體。
鳳的雙眼陰鷙,正看向幾人。
站在後面的凰翖咂了咂嘴,十分嫌棄地迎上那隻鳳的眼神,而就在此刻,鳳就好像是受到不小的驚嚇,顫抖著不穩的虛幻身形將自己藏入道觀中。
鳳翎暗自輕咳一聲,壓低著聲音對凰翖道:“你收斂下,別耽誤主子的事。”
“放心。”凰翖給鳳翎一個眼神,走到沈瑾瑤的身旁:“主子,我和鳳翎先進去吧。”
“沒事。”
沈瑾瑤看了一眼方嬤嬤,見其正讓護衛搬東西,她便沒有理會。
那門前的小道長見到來人的穿著就知這群人非富即貴,他當即走出來相迎,除了隨行的護衛留守在此處,沈瑾瑤幾人先隨著小道長往鳳臨觀走去。
越往道館裡走,越發覺得這鳳臨觀果真是香火鼎盛,莫說是前來參拜的香客,就連道長也很多,而這道觀偏偏又不算太大,這麼一來,倒是人如山海,十分熱鬧。
等進到道觀裡,一位手持拂塵的道長坐在祈願樹下,見到幾人後摸著發白的鬍鬚,聲音深沉的道:“姑娘可要算上一掛?”
說這話時,道長的眼神看向沈瑾瑤。
眾人都瞧著她,沈瑾瑤一笑:“對不住,我不想算。”
“姑娘,你身帶煞氣,乃災星轉世,雖家中災難已過,但你此時回京不日便有血光之災。”道長一派正義凜然的模樣:“若是想要化解,需得貧道給你算上這一卦。”
“是嗎?”沈瑾瑤不為所動:“可若道長真是算得準,怎的偏偏攤前無人?”
那道長也是皺了皺眉,約是從未見過有如此倨傲的姑娘,不由分說就開始對他的能力評頭論足,但她又不似那群刁蠻的姑娘,說出的話,竟讓人無法反駁。
“姑娘有所不知,貧道算卦,有緣者得。”老道微微一笑,為沈瑾瑤解釋。
“可我不想算,怎麼辦呢?”她問。
“這... ...”老道暗中看了方嬤嬤一眼,道:“姑娘,你身份貴重,這血光之災本可避免,你要強行而為,輕者傷,重者死啊。”
這話糊弄其他不明就裡的人也就算了,畢竟香客算卦也只求平安,更何況這裡還香火繁盛,怕是為了心安也願聽著老道一言。
可這老道竟然將主意打在她的身上,那就有些不同了。
老道也有些頭疼,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眼前的少女並非是好對付的人。
“姑娘。”方嬤嬤上前面帶憂心的開口勸著:“不然就算一掛吧,左右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這也是為了您自己好。”
“也罷。”沈瑾瑤笑盈盈,彷彿真的是將方嬤嬤的話聽了進去:“那就算一掛吧。”
老道鬆了一口氣,在袖口中拿出龜殼和銅錢搖晃幾下,隨著銅錢掉落他緩緩地道:“姑娘前世乃災星,命定輪迴後,命格孤煞,此生註定親緣淺,孤守一生,要是強行婚配,對方會沾染你的煞氣,壽元縮短,非死即傷... ...”
“胡說八道!”
鳳翎惱怒:“你這臭道士,張嘴就來,我還說你馬上就有血光之災呢!”
“姑娘,你小小年紀怎可血口噴人,出言不遜?”老道瞪著一雙眼看向鳳翎:“你當心因果報應,鳳神會懲治不誠之人。”
“你——”
鳳翎還要繼續說什麼,被凰翖攔下來。
沈瑾瑤目光閃了閃:“道長,我侍女不懂事,還請道長勿怪,可方才道長說我不日有血光之災,不知道長如何破解?”
她雖不知方嬤嬤匡她來想做什麼,卻也算到此次來鳳臨觀是方嬤嬤和她背後之人的安排,加之她此次回府會給打亂某些人的計劃,所以那些人打算在她臨回府前要給她安上個命數不好還害人不淺的名聲。
老道忍下怒火,看著鳳翎冷哼一聲後,在懷中掏出一道符紙:“姑娘僅需拿著這張符紙到後院,請鳳神降臨賜福自會避免血光之災。”
沈瑾瑤微微一笑,看著符紙的眸光冷了幾分:“多謝道長,但這符紙就不必了,我從來都只信我自己。”她轉身要走時,像似想起什麼,頓住了步子:“哦,對了,我還要奉勸道長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道長還是好好珍惜這三日吧,不然身首異處時後悔就來不及了。”
她話說的很是懂禮,老道卻忍不住眉心一跳:“姑娘何意?”
沈瑾瑤沒有理會老道的話,帶著一行人離開,獨留老道自己留在原地氣得臉色鐵青。
算了一卦,接下來便是前往後院看看這位鳳神是何人物了。
路上凰翖無意間看到昨夜那位商賈夫人鬼鬼祟祟的走進一扇門裡,面上好像還有些慌張的神色。
在得到自家主子眼神授意後,她趁人不備隱去身形,悄悄跟隨那位夫人潛入房內。
“道士說的話不必在意。”蕭景戰的聲音溫和:“江湖騙術而已。”
沈瑾瑤點頭,往後院走的路上,她不禁有些喟嘆。
“有人用了心思,怎麼著也得陪著看完。”
蕭景戰挑眉:“那人意在毀你名聲,你是想將計就計?”
望著前方的路,沈瑾瑤淡淡地道:“拋磚引玉更適合。”
兩人相視中,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