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一富貴裝扮中年男子,在見到盛珏時恭敬的揖禮。
“見過盛公子。”
盛珏眉目未抬,來人也並未起身,而是開口道:“公子所查之事已有眉目,只是那人在外尚未歸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你難道不知,這裡不許旁人進來嗎?”盛珏略顯玩味的看著男子,聲音平緩,卻略有厲色。
男子被這句話嚇得當場跪地。
“盛公子饒命。”
黑衣暗衛適時而入:“屬下失察,稍後會自行領罰。”說罷,他抓住男子的衣領就將人拖了出去。
看著這一幕,沈瑾瑤挑眉。
貼身內鬼,乃大忌。
“彈首曲子吧。”
好興致被打擾,盛珏也沒有了調笑的心思,他單手撐額,雙眸微閉,似在養神。
沈瑾瑤依言起身,來到琴旁,隨著的舒緩琴音潺潺響起,方才的一切盡在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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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珏離開時戌時已過,沈瑾瑤準備換衣服向徐媽媽說清緣由,從此不再來往聞香樓,就聽見聞香樓內驟起一聲驚叫。
“啊——”
下一刻,沈瑾瑤的房門被推開,徐媽媽慌張地來到她的身前:“時大夫,求您快救人,快去救人!”
說著,不等是沈瑾瑤問什麼,她就拉著沈瑾瑤往外走。
此時,菊閣門前已經圍滿了人。
裡面一位穿著單薄的姑娘臉色蒼白,呆愣在當場,床榻上躺著的男子赤著上身雙目緊閉,眼底青黑,唇角還有血沫流出。
見狀,沈瑾瑤沒有耽誤,幾步來到男子的床榻前為其診脈。
她眉心微蹙,再觀男子病症,狐疑片刻後吩咐徐媽媽:“門外有一穿著青衣的男子,麻煩您告訴他,讓他去取我的藥箱。”
“好,好好!”徐媽媽已經六神無主,聽到沈瑾瑤說什麼,自然就去做什麼。
邊說,沈瑾瑤邊拔出頭上的髮簪,直直插入男子左手中指的指尖放血,而後她又命人端來一盆熱水,將男子手放進熱水盆中。
眼看放出的血呈漆黑的顏色,其中還有濃重的腥臭氣飄出,一時間,屋內的人頻頻作嘔。
有幾人甚至忍不住,當場就吐了出來。
徐媽媽回來後,讓人驅散站在菊閣外圍觀的人,等她進屋看到床榻上的男子毫無血色,死氣滿滿的臉時,嚇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她眼神空洞的看著沈瑾瑤:“時,時大夫。”
沈瑾瑤的手始終探在男子的脈間,並沒理會徐媽媽。
徐媽媽擦了擦額間冒出的冷汗,顫抖著起身來到沈瑾瑤的身旁:“這,這位可是魏王的孫子,千萬不能在聞香樓出事啊!”
沈瑾瑤這才注意到男子身旁的令牌,確實是魏王府所有。
她雙指併攏,快速點在男子的身上,先護住他的心脈。
很快,蕭景戰將她的藥箱送來。
沈瑾瑤來不及解釋,快速的將藥箱內的五個黑色瓷瓶開啟,每瓶倒出一顆藥丸,用溫水化開,撬開男子嘴後灌入。
她抽出銀針,眨眼間,數十枚銀針入體。
男子的面上有了絲絲血色,呼吸也輕淺起伏。
見此,她走到桌案處,快速寫好藥方,讓徐媽媽派人去抓藥,而後熬煮。
等忙完這些,沈瑾瑤才對徐媽媽道:“他中了七煞毒。”
“中毒?”還沒從震驚中回過味的徐媽媽聽到這兩個字當場眼前一黑。
“這,這怎麼會中毒呢?我這要怎麼和魏王府交代啊。”
沈瑾瑤慢慢將男子體內的銀針拔出,道:“下毒的人不在你這兒,七煞毒,自中毒起需三個時辰才發作,他來你這兒不過一個時辰。”
這一聽,徐媽媽倒是安心不少。
不是在她這兒中毒就好,不是就好。
“那我得趕緊通知魏王府一聲,讓他們來帶人回去。”
“慢著。”沈瑾瑤厲聲阻攔:“他雖中毒不是在你這兒,可卻在你這兒毒發,現在若是將他抬走,只有死路一條。”
“啊?!”
徐媽媽驚了:“不,不是好轉了嗎?”
沈瑾瑤掃了一眼旁邊的黑血盆:“黑血未淨,殘留的毒素也能要了他的命,這就是為何此毒名為七煞的原因,毒不淨必死。”
說著 ,沈瑾瑤將男子的手在黑血水的盆中取出,又用簪子再次刺入指尖,黑血噴出。
侍女立刻端上一盆乾淨的水。
沒一會兒的功夫,這盆新換的水也被染成黑色。
來來回回七八次,黑血才漸漸淡去。
此時,已是四更天。
沈瑾瑤的面上略帶睏倦。
蕭景戰輕聲開口:“先去休息一會兒,我在這裡守著,若是有事,我叫你。”
沈瑾瑤忙了一夜周身疲乏,一點勁兒也使不出來,她囑咐屋內的侍女幾句後,回竹閣休息。
等她再睜開眼時,蕭景戰正守在她的床榻旁,盯著她腕間淺粉色的玉鐲,察覺到她醒來,他才隱去眸中異樣的神色,柔聲地問:“醒了?”
沈瑾瑤迷糊的“嗯”了一聲。
“現在什麼時辰了?”
蕭景戰抬眼,扶著她起床:“卯時剛過。”
“我竟然睡了這麼久。”
蕭景戰遞來一杯水,聽沈瑾瑤問:“那人怎麼樣了?”
“沒事了。”他道:“一個多時辰前,血色泛紅,魏王府的醫者來了,檢視無事後就帶著人回去了。”
“那就好。”
“時大夫可是醒了?”門外,徐媽媽的聲音響起。
蕭景戰開啟門。
徐媽媽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在沈瑾瑤的面前福了福身子:“這次還要多謝時大夫救命之恩啊。”
沈瑾瑤在屋中圓桌前坐下。
“徐媽媽來的正好,我有事與您講。”
“時大夫請說。”徐媽媽也順勢坐下來。
沈瑾瑤看了一眼蕭景戰,道:“徐媽媽,當初我幫您奪了度過難關,說好三個月,如今已是四月末,臨近五月,所以咱們這約定,是不是該取消了。”
一聽這話,徐媽媽尷尬的笑笑:“這,這話倒是沒錯。”
“那便好。”沈瑾瑤沒給徐媽媽反駁的機會:“從今日起,聞香樓我便不再出現,至於您如何對外自圓其說,我相信,久經風月場多年,您會有許多辦法。”
蕭景戰在沈瑾瑤的身側垂眸含笑。
“可是... ...”徐媽媽為難的道:“方,方才盛公子派人傳話,說是待會過來,這可如何是好?”
她瞧著沈瑾瑤眼睛一轉:“不如時大夫再應付這一次,就只這一次,明日我便放出風去,說您被贖出聞香樓,從良嫁人了。”
沈瑾瑤思忖一會兒,應道:“好吧,僅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