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孝山的一句話，驚的周家人徹底呆愣當場。
尤其是陳氏和周明溪，她們不解的看著還在低頭抽泣的戚雨蕘；
今日見戚雨蕘來府裡，周明溪以為她是按捺不住，想跟沈書芸攤牌，才急不可耐的將她帶到秋雨閣。
想... ...安撫一二。
卻沒想過，戚雨蕘來，會有別的目的。
方才，沈瑾瑤在沈孝山耳邊低語幾句，將戚雨蕘外室的二子的事情告知。
沈孝山心頭冷笑；
事情並非沒有轉圜的餘地。
“和離，你外室的二子平安，不和離，不敬當朝郡主，流放北地是輕，過堂審問後，或許還會牽連三族。”
“本侯給你半個時辰，你們自行定奪。”
他抬手一揮，府中小廝、侍女垂首入內，端著茶盞奉送到兩座間的桌子上。
看著侯府上來待客的茶都是上好的雨前龍井。
周氏老族長捂著心口，更是心塞。
在此之前，京都城裡多少下階官員羨慕他周家能和定北侯有姻親關係，這是他們那些人夢寐以求，都求不到的事。
如今，永安伯的母子竟然還如此不知好歹。
他顫抖地用手指著周明溪母子二人：“你們兩個真是太糊塗了。”
哪戶世家大族的男子會不顧名聲養外室。
又有哪戶正妻和離時，會連累三族。
老族長連聲嘆息... ...
不趕緊和離，這件事他們必定都會被牽連在內。
周明溪沒理會周氏老族長的話，他轉而看向還跪在地上的戚雨蕘：“究竟怎麼回事？”
“你倒是說啊，我的寶貝孫子到底出什麼事了？”
瞧著戚雨蕘只顧著低低的哭，半晌憋不出來一個字，陳氏急的柺棍直敲在地上。
“我... ...”戚雨蕘哭哭啼啼的道：“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那時我和恆兒在別處，等找到酒樓的時候，就聽說被官差源兒被官差帶走了。”
“我，我又去了官府打聽，起初他們也不願意說，只說源兒得罪的貴人。”
“後來，我使了些銀子，他們才敢悄悄告訴我，說是源兒言語莽撞，衝撞了若華郡主，這才被關起來。”
“我今日來定北侯府，也是想求郡主網開一面，誰知... ...誰知... ...”
她拉著周明溪的衣角：“周郎，你可要幫幫源兒啊。”
“你是瞭解源兒的，他就是年紀小不懂事，沒有真的想得罪郡主。”
“周郎，源兒是你親骨血，你救救源兒吧。”
周明溪眼皮子直跳。
不敬郡主！？
這是何等的大罪。
“什麼衝撞郡主，我看就是她們欺負我寶貝孫子年紀小。”陳氏橫著眉，瞥著沈瑾瑤。
“有些人，就是仗著自已的身份胡作非為，還真當我們好欺負，哼！”
陳氏出身低賤，被先永安伯帶去井底般的封地多年，而在當地伯爵就是最大爵位，她又是正室夫人，自然受到不少官員夫人的奉承，討好。
日子，也過的很是奢華。
是不少人羨慕的官眷。
她以為，回到京都城也是同樣尊貴。
根本不把郡主，侯爵的身份放在眼裡。
可她根本沒想過，她的那些尊位，全都是因為沈書芸出自定北侯府。
那些奢靡無度的日子，也是沈書芸的嫁妝在維持。
“周家老夫人，這你可就錯了。”
於氏唇角勾著嘲諷的笑：“你可知我這侄女的郡主之位，就在你們永安伯爵府之上，更別提咱們定北侯府的爵位。”
“而你，一無誥命，二無皇賞，見到郡主，依照南嶽律法，是要下跪參拜，若是不拜，你和你的那位孫子同罪。”
她的話輕飄飄的，可聽在陳氏的耳裡，讓她握著柺杖的手都緊了緊。
對於南嶽的等級之分，她也清楚；
只是養尊多年，她早就拋在腦後，如今於氏提起，她剛才不屑的表情全都僵硬在了臉上。
周家族老聽完皆是眉頭一蹙。
連帶著神情也徹底冷下來。
陳氏就是個蠢的，出身不好不說，還不知道收斂，這些年，真就以為自已高高在上，無人能及了。
周明溪回過神，眼中百般糾結的看著沈書芸。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時也難以抉擇。
陳氏到現在都沒想明白沈孝山的話，怎麼得罪郡主就要牽連三族。
她還是永安伯府的老夫人，她也可以讓人去官府把她的寶貝孫子接出來。
於是，她想都沒想，轉頭抬著下頜就對著身後的侍女吩咐：“去，拿著我的帖子，把我源哥兒給我接出來，我看誰敢攔著。”
身後的兩個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向沈書芸的方向，半晌沒動。
陳氏剛要發火，拿起柺棍打向兩名侍女，就見著侍女跑到沈書芸的身邊。
年紀稍長的侍女道：“奴婢都是夫人買來伺候老夫人的，如今夫人要與老爺和離，那我們自是聽從夫人的吩咐。”
一句話，險些讓陳氏嘔出一口老血。
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囂張樣子，落在定北侯府眾人眼裡簡直就是笑話。
於氏道：“老夫人，你是聽不懂話嗎？”
“你孫兒的事，現在已經在官府，別說是你，就是京兆尹沒有郡主的意思也不敢放人。”
“現在，要麼你讓你兒子痛痛快快答應和離，要麼郡主派人到官府那裡知會一聲，讓官府公事公辦。”
“哦，對了。”
說著，於氏看著陳氏，諷刺一笑：“若是郡主想，這事還可告到陛下面前。”
“晌午時，陛下可是親口下的聖諭，一年後等郡主及笄那日，就是封后與陛下大婚之時。”
“你的孫兒得罪的可不止是郡主，還有既定的皇后。”
“大哥方才說三族都是輕的。”
“不敬皇后，那可是誅連九族。”
話音剛落，周氏族人的面上霎時變得慘白。
他們震驚的看向沈孝山身後的那個少女。
她就那麼靜靜地站著，俯視著在場的所有人。
這... ...就是未來的皇后？
他們對定北侯府之女為後的事也有所耳聞。
之前，還以為是沈孝山權傾朝野，有人為了奉承他的以訛傳訛，沒想到竟會是真的。
“還等什麼！”
周老族長站起來：“馬上籤和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