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宮門口停下。
沈瑾瑤剛下車就看到齊玉昭站在門口,見她來,遠遠地就用力揮著手。
沈瑾瑤迎上齊玉昭滿是笑容的臉:“臣女見過公主... ...”
禮還沒行下去,齊玉昭就拉著沈瑾瑤起身:“那麼多禮做什麼,你跟我又不是旁的人。”
沈瑾瑤微微一笑:“給公主帶的禮放在車上了,公主讓身邊的宮女過去取就是。”
齊玉昭笑道:“好好好,我就知道你不會忘了我。”
說著,她很自然的挽著沈瑾瑤的手臂,拉著她往宮裡走。
“對了,你家兩個庶姐有神蹟降身的事都傳到宮裡來了,昨日我見母后和落琴姑姑都聊起這件事,還有那新進的幾個嬪妃都知道了。”
蔣氏壽辰那日,有送賞賜的內官在場,傳到宮裡並不意外。
齊玉昭皺起眉頭,悄聲道:“可我就是覺得她們身上的不是什麼名正言順的神蹟,哪有神蹟只給花瓣這麼小氣的,要給,怎麼也得給整朵花兒不是。”
她們身後,剛剛因著禮物落下幾步的鳳翎和凰翖跟上來。
鳳翎在兩人身後淡淡的道:“公主的是,神蹟都才不小氣。”
“就是,神界的人怎麼可能小氣呢。”齊玉昭很自信的模樣:“要我說,那神蹟可能是給你的,就是因為她們兩離的近,神蹟才不小心認錯了人。”
“認錯了人?”
沈瑾瑤看著齊玉昭,這姑娘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心思細膩,觀察東西仔細入微。
沒想到,連這點小事她都能看得明白。
鳳翎和凰翖對視一眼。
她們不得不承認,這位玉昭公主,真相了。
其實,追根究底也算是天道認錯了。
齊玉昭點點頭:“沒錯,你才應該是得上天厚愛的人。”
可很快,她臉上就露出憂心的神色:“只是,這樣的神蹟對你的身份終究不太好。”
沈瑾瑤是太后定下的後位之人,現在天下皆知。
神蹟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反而落在兩個庶女的身上,這讓信奉神明的人不得不懷疑,那兩位庶女才是神明指示中得天寵愛的定北侯之女。
在南嶽,奉信神明的人不在少數。
就連朝中都有欽天監這樣的地方,整日以占卜算卦為已任,助國測吉凶。
從前,齊玉昭是不信那些人真的可以上可通神,下可見鬼。
而當她遇見沈瑾瑤後,她是真的確定沈瑾瑤有這樣的本事。
“你那麼厲害,上天卻不給你神蹟,這是為什麼呢?”
這話,彷彿是對沈瑾瑤在問,又好似是在自言自語。
沈瑾瑤並不對齊玉昭的話覺得吃驚。
那日她幫齊玉昭,完全是可憐李程程。
至於齊玉昭,她本性良善,本就不該被許俏俏那些人的讒言左右,壞事做盡後,影響氣運。
“或許沒有為什麼。”
“嗯?”
齊玉昭下意識的看向沈瑾瑤,愣了一下:“怎麼可能沒有為什麼呢?”
“你那麼好。”
在沈瑾瑤沒入宮前,她總在太后的宮中見到沈寧璇,對其的印象,並不怎麼好。
她總覺得沈寧璇的目的太過明顯。
這樣的人若是為後,將來後宮必定大亂。
後宮亂,前朝就不會安穩。
那久而久之,南嶽的天下豈能太平。
沈瑾瑤就不一樣。
第一次見她,那種沉穩,讓齊玉昭的心裡不自覺的生出股神聖的感覺。
尤其是她在看... ...不,是看李程程的時候,那眼中有藏不住的悲憫。
後來,齊玉昭才想明白那時沈瑾瑤的眼神。
原來是她將李程程的生平看得清楚... ...
唯有這樣心性的女人才可堪登後位,才能穩住後宮,輔佐皇帝治理天下。
皇后,是這天底下唯一一位可以與皇帝攜手並肩而立的人。
若皇后不賢,一國就不會不寧。
齊玉昭心想:‘怪不得母后會那麼喜歡沈瑾瑤。’
‘現在,連自已都喜歡的不得了。’
“我跟你說,自從你來宮裡,母后總跟我說,要我學學你,那些命婦們也被母后耳提面命。”
“你現在都成這京都城裡世家貴女的典範了。”
沈瑾瑤愣了一下:“啊?”
她倒不是不知外界對她的傳言如何,只是她自已並不覺得有什麼可被世家學習效仿的地方。
“可不... ...”
齊玉昭的話還沒說完。
幾人就聽到她們身後的不遠處有幾個小太監神情凝重,形色匆匆的樣子朝著御書房的方向跑。
“站住!”
齊玉昭蹙著眉,上前就攔住小太監。
“出什麼事了?”
小太監見是玉昭公主,連忙跪下見禮:“奴才見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萬福。”
“行了起來吧。”齊玉昭看著小太監:“你剛剛跑什麼?”
小太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上全是汗,他戰戰兢兢的用袖口擦著,垂首道:“回... ...回公主,是五城兵馬司許大人的嫡女。”
“半個時辰前,許小姐陪同許夫人去街上採買過年用的東西,不知怎得突然失蹤了。”
“許大人想動用武城兵馬司的人全城找許小姐。”
“這會兒要來請旨,人已經在宮外了。”
“奴才正要去回稟陛下,請陛下旨意。”
“什麼?!”
齊玉昭驚了:“許俏俏失蹤了?”
她詫異片刻,失神的對小太監擺了擺手:“你快去稟報皇兄吧。”
官眷在白日裡失蹤,可大可小。
這件事慢不得,也亂不得。
動用五城兵馬司找人,就要鬧得滿城人心惶惶。
臨近除夕,出這麼大的事,丟的還是官家小姐,只怕是家家戶戶要無法安穩過年了。
小太監得了公主的意思,趕緊繼續朝著御書房的方向快步走。
“別怕。”
沈瑾瑤瞧出齊玉昭心裡的慌亂。
許俏俏到底也陪在她身邊許久,要是真的出事,她也會難過。
“那日,李程程沒有告訴你,她究竟為什麼會出事吧。”
依著李程程單純善良的秉性,她只會恨對她下手的人,怎麼可能會讓自已的至交好友成為她報私仇,洩私恨的一把刀。
她更不想好友的餘生是在悔恨,痛苦中度過。
所以,她根本不會對齊玉昭說一個字。
齊玉昭回過神,滿臉不解的望著沈瑾瑤。
忽地,她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你... ...你是說... ...?”她睜圓雙眼,不敢置信的捂住嘴。
“這怎麼可能?”
“她們無冤無仇啊!”
沈瑾瑤走到齊玉昭的面前,拉著她的手:“有時候,嫉是仇,妒是恨。”
“你覺得她們之間並無關聯,可人性並不是你覺得怎樣,就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