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刷臉
正是中午的天，陽光毒辣，香廠裡很悶熱，到處可見赤著黝黑胳膊渾身臭汗的工人。
女生一身淡藍色裙子，馬尾高高紮起，露出的面容精緻，白皙乾淨，引了不少人矚目。
警衛呵斥著那些個看傻眼的呆小子，領著人進了旁邊的玻璃門，空氣一下子涼爽清新起來。
這邊是辦公區域，有招待前臺，裝潢得有模有樣。
譚茗心曾經來過兩次。
一次是譚正明要離婚，她來求她爸爸，連人都沒見著。
第二次是離婚後不久，她外婆中風，張月娥悲傷過度暈倒進了醫院，她來找譚正明借錢看病，人是見到了，但只得了小三一頓辱罵，哭著跑出去的。
警衛小聲跟前臺的女人說了幾句話，女人頗為訝異看來。
孫文雲，小三趙翠琴的表妹。
譚茗心神色不動，保持微笑看著這個嫵媚時髦的女人。
這主可不是個吃素的角色，野心勃勃，隱忍不發，以致最後能打敗苦熬了十幾年的小三趙翠琴，成功做了譚正明的第二任正妻。
孫文雲走出來，眼神帶著打量，在見到女生和譚正明相似的臉，心裡信了七八分。
“你是茗心吧？”
譚茗心甜甜一笑，滿眼乖巧，“嗯，阿姨你認識我？”
孫文雲對譚正明可謂是愛得如痴如醉，對著這張相似的臉，也狠不起心腸來。
“……聽你爸爸說過，你長得很像他，你找你爸什麼事啊，他這會在樓上見客人呢。”
譚茗心舉起手裡的袋子，“我奶讓我送湯來的，沒事，我等一會吧。”
孫文雲眼神一轉，笑道，“那我帶你上去休息室等吧。”
“謝謝阿姨。”
剛走上樓梯，一個穿著校服的男孩衝著下來，差點撞到譚茗心，話也不說一句揚長而去，後面的男人快步追去，都沒空看旁人一眼。
“小峰！你跑慢點，別摔了！”
“……沒事吧？”
孫文雲連忙去看譚茗心的神情，見她只是拍了拍裙角，一派自然。
“沒事。”譚茗心笑笑。
譚俊峰，譚正明的私生子，今年應該小學六年級了。
跟著的男人是趙武亮，趙翠琴的弟弟。
譚正明這是已經堂而皇之把小三一家都安排在廠裡了，難怪剛才警衛那小眼神透著怪異。
*
剛被兒子氣了一頓的譚正明在辦公室裡抽菸，見孫文雲進來，起身把人摟進懷裡，深深吸著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趙翠琴憑生出兒子上位，但依舊攏不住譚正明想立三宮後院的皇帝之心。
那時候孫文雲才來廠裡上班不到三個月，就被他得了手，沒生育過的女人，嫵媚風情又對他愛得深切，自然比張月娥趙翠琴吃香。
最關鍵的是，她做了他四年的地下情人，卻毫無怨言，也從未跟他要求過名份房子啥的，而且非常聰明，在事業上對他的幫助良多。
“別鬧，你閨女來了，就在隔壁房間。”
“什麼？”
譚正明一愣，濃眉皺起，“她來幹什麼？”
自從搬了廠子，他就沒讓妻女來過這裡，張月娥不敢逆他的意思。
孫文雲愛慕看著這張成熟俊朗的臉，抬手撫去他眉間的皺褶。
“說是你媽讓她送藥材湯給你，正明，我瞧著這孩子挺禮貌的，長得又好，不像表姐說的那般囂張跋扈啊……”
“長得好有什麼用，還不是個丫頭，嘖，我媽也是，城裡什麼吃食沒有，整天瞎操心，叫她進來吧。”
譚茗心走進辦公室，笑容燦爛放下袋子，把保溫瓶拿出來，放到旁邊的休息茶几上。
“爸爸，少抽點菸，對身體不好。”語氣普通的好像兩人是一對再平常不過的父女。
譚正明微愣，他似乎從未正眼看過他這個女兒，這些年他很少回去，只記得女兒性子跟她媽差不多，軟綿綿的十分無趣，存在感極低。
除了那日不管他發火，強拉著她媽出門的模樣有點不同而已。
此刻眼前的少女打扮靚麗，舉止大方，笑容明媚，聲音悅耳。
什麼時候她長得這麼像他了？
“我奶讓我從鄉下帶來的藥材，還有新鮮的鱔魚，吃了對身體好。”
譚正明還沒吃飯，聞著家鄉特有的藥膳湯香味，走過去坐下，看著還冒熱氣的蒜蓉豉汁蒸鱔魚，也確實餓了。
“你怎麼過來的？計程車嗎？”
“不是，坐的公交車，也不算遠。”
譚茗心開啟一個圓碗飯盒，裡頭是鄉下特產的絲苗米飯，飄著一股濃濃的香麥味。
譚正明許久不回鄉下，被勾起了幼時的饞蟲，拿起筷子吃起來。
譚茗心坐在茶盤前，慢條斯理泡了壺鐵觀音，安靜看著優雅進食的男人。
譚正明很注重保養，年近四十也保持著健壯精瘦的身材，頭髮濃密，相貌出眾，成熟穩重。
一雙多情的桃花眼魅力無限，又懂得小意溫柔，口甜舌滑，也難怪那些前赴後繼的女人貼上來。
這不，就連她媽張月娥十分清楚他的薄情寡義，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衣冠楚楚的禽獸，實至名歸。
不一會，保溫瓶只剩了些湯渣，譚正明才放下筷子，端起倒好的茶抿了口。
“淡了些。”
譚茗心微笑，“剛喝了藥膳湯，不好喝濃茶相沖的。”
譚正明看了她一眼，一口喝完了紫砂杯裡的茶。
“你奶身體怎樣？”
“挺好的，還跟我去逛市場了呢，只是小姑又回姑丈家了，小麗也要回鎮上讀書，我怕她一個人在家裡閒悶。”
譚正明一頓，“你小姑回去了？什麼時候的事？”
譚茗心故作思考，“唔，就25還是26號吧，我奶說小姑是傍晚出的門，瞧著挺急的，應該是姑丈家有啥事要回去吧。”
譚正明知道他妹妹是被王家趕回去的，不可能再回王家，想到後院藏的錢，神情不由有些凝重。
譚茗心把餐具裝好起身，“爸爸，那我先回去了。”
“……嗯。”
譚正明起身拿過公文包，取出幾張百元大鈔遞過來。
“你該上高中了吧，這給你的零花錢，別坐公交車了，讓前臺給你打輛計程車車回去。”
譚茗心啼笑皆非，故作開心接過，大眼彎彎。
“謝謝爸爸。”難得一見啊，鐵公雞都開始拔毛了。
看來吃人嘴短這詞，十分有道理。
出了辦公室，譚茗心聽見譚正明對電話裡喊了聲媽，微微勾起嘴角，頂著周圍人的異樣目光走下樓梯。
而前臺孫文雲正和一個微胖的女人說話，旁邊還聚著些人，瞧見她下樓，齊齊看過來，神色各異。
喲呵，小三登場了。
譚茗心不疾不徐走過去，看著孫文雲，笑容依舊甜美。
“阿姨，我爸爸給了我零花錢，說讓你幫我打輛計程車車回去，麻煩你了。”
“……好，我陪你到門口打車吧。”
譚茗心毫無所覺般，對趙翠琴等人微笑點頭，跟著孫文雲走出去。
今日主要目的，刷老闆正牌女兒的臉。
圓滿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