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為什麼
許月月走進宿舍，見好的床位都被行李佔了，隨手把東西丟在地上，蹲下身捂著嘴哭出來。
她恨！
恨她奶刻薄只給了她學費，恨她媽沒用什麼都不幫她準備，還恨她爹和哥挑這個時候死！
但她最恨的是譚茗心！
昨天她趕在學校關門之前交了學費，身上就剩十多塊錢，連回鎮上她二舅家的路費都不夠。
她知道譚茗心住的雅樂小區，拖著行李走了一個小時才去到，哪成想敲門沒人在家，等到深夜也不見譚茗心回來。
害她蹲在樓梯口睡了一晚，早上下樓還摔了一跤，一瘸一拐來的學校。
宿管阿姨經過聽見動靜，疑惑敲門，“同學，你還沒弄好嗎？”
許月月擦了把眼淚，拆開校服的膠袋，“很快就好了！”
不知道譚茗心在哪個班，她一定要好好問清楚，為什麼這麼對她！
*
教室裡已經點完名，黑板上寫著明日的課程表，劉章民在大致講解。
許月月做了好久心理建設，才敢踏入教室，頂著各異的目光領了書，侷促走到後排靠近垃圾桶的空位置坐下，眼睛都不敢多掃一眼。
前面兩行已和一個男生同桌的吳金玲轉頭，神情有些躊躇朝她揮揮手。
許月月今天可謂是出了大丑，滿心羞憤，終於見到個熟人跟她打招呼，勉強笑了笑。
但咬牙切齒的。
虧她高二一年時間佔譚茗心的便宜，還不忘帶上吳金玲，居然都不幫她佔個好位置！
臨近中午，劉章民放下冊子，簡單指揮身高不一樣的幾個學生調換了位置，許月月矮，被換到第一排位置。
和尤珍珠同桌。
“今天就到這，回去每個人備齊學習工具，住校的差什麼東西今天也要得備好，免得日後分心影響學習，明天不用早操，七點準時上課！不能遲到知道嗎！”
“知道！”
學生們站起，“老師再見！”
班主任一走，教室就熱鬧起來，嘰嘰喳喳的。
被換了同桌的尤珍珠滿肚子火，捂住自己珍貴的馬尾辮，嫌棄看著灰頭土臉的許月月。
“別靠這麼近！誰知道你有沒有頭蝨！”
“你！你胡說什麼，我沒有……”許月月今天已經夠丟臉了，羞惱說著邊下意識去摸綁好的頭髮。
她走得急沒帶梳子，剛才在宿舍廁所用手沾了水梳好的。
聽到聲響的人紛紛看過去，小聲議論。
高二時尤珍珠在7班，出了名的飛女，據說她哥是個社會混混，沒人敢去惹她。
“嗤，遲到就遲到，還連累別人，明天麻煩收拾乾淨再來，噁心巴拉一股味！”
尤珍珠踹了腳椅子，提起書包趾高氣昂走出教室。
眾人竊竊私語夾著嘲笑聲，許月月低頭死死咬牙，指甲在新課本上摳出一條白痕。
譚茗心嘴角微勾，冷眼看著備受議論的人。
那時候的許月月可是穿著她的名牌衣服鞋子，還揹著她央求張月娥買的同款書包出現的，賺足了羨慕的目光。
現在一摔成名，賺足了嘲笑的目光。
一些人出了教室，幾個男生走過來，一言一句搭話。
“譚茗心，我高二的時候在4班，就在你班隔壁教室，你還記得我吧？”
“呃，好像記得……”
“我是5班的，也在你隔壁，咱們還在食堂一起同桌吃過飯呢，你記得吧……”
“……”
郭立笑嘻嘻接話，“我記得，你叫伍城，一頓能吃三碗飯那個！”
“……”
吳金玲躊躇走到許月月旁邊，見她幾乎把頭埋進課本里，弱弱開口。
“……月月，你，你沒事吧？”好丟臉啊……
“……金玲，你知道譚茗心在幾班嗎？”
許月月深吸了口氣壓下羞恥，她出來得急，只帶了涼蓆和幾樣舊物，連被子枕頭牙刷啥的和換洗衣服都沒有。
若這樣住進宿舍去，她會被室友笑掉大牙的！
吳金玲狐疑指向左邊第三行。
“她不是在那嗎，你不知道她跟我們同班啊……”
許月月錯愕看去，只見綁著高馬尾的譚茗心神色輕鬆，和包圍她的幾個男生在說話。
剛才她一直在出醜，哪敢去看班裡有什麼人，錯愕之後只有驚喜。
“心心！”
幾個男生正獻殷勤，見許月月擠過來，有些嫌棄避開。
譚茗心淡淡掃了眼滿臉驚喜的人，慢條斯理收拾桌上的書本，也不出聲。
“心心，我們又是同一個班，太好了！”
許月月把旁邊的郭立擠開，親密去挽譚茗心的手，卻挽了個空。
譚茗心平淡嗯了一聲，拉上書包鏈子。
“心心，你住幾號宿舍？我住8號，但只剩一個床位了，我搬去你那吧？”
“我不住校。”
“……什麼？你，你不住校？”許月月錯愕，那她怎麼辦？
譚茗心起身提著書包，轉頭對郭立說道，“我先走了，明天見。”
“呵呵，呵，好好！”
郭立今天可算賺足了面子，頂著男生們羨慕嫉妒的目光，傻笑撓頭。
許月月急忙把書塞進布包，追著譚茗心走出教室樓。
“心心！你等等我，我有話跟你說！”
此刻路上不少人，譚茗心轉身站定，陽光透過樹枝，細碎灑在她姣好的臉上，晶瑩剔透。
引了不少回頭率。
“你要說什麼？”
許月月抿嘴，上前討好指了指不遠處的沙池，“心心，咱們過去那裡說吧，這裡人好多……”
譚茗心抬腳就在路旁石凳坐下來，安靜看著她。
許月月咬了咬牙，也走過去坐下，壓低了聲音。
“心心，是我做錯什麼了嗎，這些天你怎麼都怪怪的？放暑假的時候，我們還在城裡逛街喝冰，很開心的，你是怪我回老家幹農活，沒留在城裡陪你玩嗎？”
“沒有，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嗎？”譚茗心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語氣淡淡。
許月月在看到那個時髦的紅色手機，瞳孔都瞬間大了一下，手指緊緊絞著衣角。
“……呃，我昨天去你家找你，等了一晚都不見你回來，心心，你也知道現在我家裡亂糟糟的，我奶只給了我學費的錢，我，我現在身上只有十塊錢了……”
譚茗心無動於衷翻著手機，沒搭話。
“……心心，我連被子牙刷啥的都沒帶，也沒錢去買，我能不能先去你家住幾天？”
“為什麼？”
譚茗心突然發問，一臉好奇看著窘迫的許月月。
“那是我家，我為什麼要讓你住我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