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無恥的老倌

無論蕭陶隗是真的想帶著乙室部落跟大齊混，還是看穿了自已的計劃迫於無奈才歸順的，這都不會影響趙承宣繼續實施他的計劃。

本著有功勞大家一起撈的平等原則，趙承宣把楊昌斌也帶上了。蕭陶隗既然想投靠大齊，那就得有個具體的章程，比如蕭陶隗究竟要在什麼時候派遣使者前往洛陽，正式向朝廷上表表示歸附；再比如，對於乙室部落這十萬戶族眾，朝廷應該如何進行妥善的安置等等。

還有許多諸如這樣的細節問題都需要進行仔細的商議和明確。而且，朝廷還需要給蕭陶隗一個合適的封號。這些既瑣碎又需要耗費大量口舌去溝通協調的事情，趙承宣可不願意去做，所以就只能交由楊昌斌來負責具體的接洽事宜了。

很明顯能夠看得出來，楊大人此時的心情非常愉悅，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似乎完全將之前要上疏彈劾趙承宣襲擊耶律乙辛的事情拋諸腦後了。看到楊大人這副模樣，趙承宣不禁在心中再次對他高看了幾分。這位楊大人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官僚啊，他那變臉的速度可真叫一個快啊！前一刻還板著臉對著自已，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可當聽到蕭陶隗想要歸順朝廷的訊息後，他立馬就換上了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甚至還迫不及待地要親自出帳去，將蕭陶隗迎接進來。

趙承宣此刻內心感到極度不適，甚至有一種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這一切都是因為這位楊大人竟然帶著欣慰的神情，拍著他的肩膀說出一番讓他感到無語的話：“說起來啊，老臣與殿下也算得上是有一份舅甥之情呢。請殿下寬恕老臣之前一直不敢與殿下相認啊，老臣實在是有苦衷啊。希望殿下不要怪罪老臣，從今往後啊，老臣少不了要多多叨擾殿下了。”

聽到這些話，趙承宣忍不住在心裡暗罵道：靠！真沒想到這老倌竟然如此的厚顏無恥，還什麼不敢相認？你分明就是根本不想認我這個既能惹麻煩又沒有血緣關係的“外甥”吧！之前一直對我一副不待見的樣子，現在看到有了這麼大一份功勞，你這才終於想起我這個“外甥”來了啊！

趙承宣實在是在這裡待不下去了，於是以自已不宜參與軍國大事為藉口，趕忙離開了大帳。而在大帳外的蕭陶隗，看到趙承宣匆匆離去的身影，還以為事情有了變化，險些就跟著一起離開了。幸好，被親自出迎的楊昌斌又給請進了大帳。

趙承宣越發深刻地感覺到自已實在是不適合在政治的舞臺上玩弄權謀，因為他發現自已還沒有達到那種無恥的境界，內心深處的良心也還沒有完全泯滅。為此，他感到無比的鬱悶和惆悵，於是決定暫時放下這些煩心事，索性前往那些契丹人的交易現場去看一看。

當他看到那群穿著破破爛爛的契丹人時，雖然他們的形象有些有礙觀瞻，但這並不妨礙趙承宣從他們身上感受到那淳樸的民心。事實上，他在之前就已經被這些契丹人的單純所打動。

他發現，這些契丹人真的是單純得有些可愛，他們中的一些人，一頭牛就只想著換一口鐵鍋，這種做生意的方式實在是太天真了！看到這種情況，趙承宣於心不忍，於是他當即下令，不允許任何人坑害這些單純而又冒傻氣的契丹人。用賣一頭牛的錢去買十口鍋都綽綽有餘，絕對不能讓這些窮苦的人們吃虧啊！

慷慨大方的趙承宣贏得了那些已經窮困潦倒許久的契丹人的高聲稱讚與頌揚。儘管趙承宣並不能聽懂契丹語，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看到這群契丹人臉上所洋溢位的那種歡喜無比的表情。黃文傑對於趙承宣所下達的命令，自然是沒有絲毫猶豫地堅決執行。在他看來，眼下這點利益就算放棄也沒什麼可惜的，因為黃家以後只要緊緊抱住趙承宣的大腿，那賺錢的機會可謂是多不勝數。

然而，唯獨鄭心遠對此有些不滿意。他覺得，如果他們以低價把貨物賣給這些契丹人，那其他商人以後還怎麼開展生意呢。本來大家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藉著互市的機會要好好地從這些契丹人身上大賺一筆。可現在這位殿下卻要放棄如此高額的利潤，這實在讓他感到左右為難。鄭家可不是黃家那樣需要依靠抱趙承宣大腿才能生存的小家族，於是鄭心遠打算好好勸一勸這位皇子殿下。

鄭心遠用憂慮的語氣對趙承宣勸道：“殿下，老夫認為此舉甚為不妥！若此時我們將價格壓低，待這些契丹人歸去後一經傳播，待互市正式開放時，價格恐怕就難以抬高了。此等做法，關乎的可不止我鄭家一家之利益，恐怕會招致其他家族的不滿，還望殿下收回成命。”

聞言，趙承宣眼中閃過寒光，強壓怒火地質問鄭心遠：“哦？這說出去的話還有收回之理？莫非鄭大人想讓孤成為那言而無信之人？”

似乎是沒察覺道此刻的趙承宣已經在發火的邊緣，鄭心遠依舊不依不饒地開口：“殿下明鑑，老夫絕無此意，只是此例斷不可開。此次之事便罷了，老夫自會設法解決，但日後交易的價格仍需照舊。”

趙承宣原本就因為種種事情而感到鬱悶不已的心情，此刻已經要壓不住心裡的火氣了。他實在無法理解，鄭家怎麼會有這樣一個愚蠢至極的人。當初，趙承宣還滿心期待著周王妃的信能夠引起鄭家的高度重視，從而派來一個聰明能幹的人。

可沒想到，最終派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目光短淺的老傢伙，而且這個人竟然還掛著“承議郎”這樣的散階。看到這種情況，趙承宣不禁開始懷疑，要麼是周王妃的信裡沒有把事情的利害關係講得很清楚，要麼就是鄭家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