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誤解
他匆匆從袋子裡拆封新的內褲穿上，又從櫃子裡地挑了一件沒掛出來的，看起來像沒穿過的長袖睡衣套上。
他的手在顫抖，即使動作很急，還是費了一會兒功夫才穿好。
然後立即離開了衣帽間。
彷彿這樣就能夠不去想，就可以當做不知道一樣。
葉梔愉給他拿好了碗筷筷，招呼他來吃飯。
“快來吧，飯菜快冷了。這是我最喜歡的那家的外賣。”
沈識簷僵硬地走過去，坐在她對面。
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他的面部神經並不聽他使喚。
幸而他平常也就是這副樣子，葉梔愉並沒看出來什麼不對。
桌上菜品非常豐富。
焦黃的方形烤麵包中央有一球奶油，半隻烤鴨砍成塊狀放在盤中，上面撒著點綴的蔥花，一小鍋石鍋豆腐，一道粉絲裹蝦，一杯山楂烏梅汁，還有一碗米飯。
雖然是定的外賣，菜品也都是拿精緻可回收的盤子裝著，再另罩一層保溫罩子，套在盒子裡送來的，每一道都有講究的擺盤，一點不凌亂。
菜品雖然多，但分量都不大。兩個胃口不錯的人吃剛剛好。
葉梔愉把米飯和之前煮好的紅糖薑茶推到了他的面前。
“我愛吃這家的麵包，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所以給你另外點了米飯當主食。”
說罷就她就開動了，時不時用公筷給他夾幾個她愛吃的菜品，還給他切了一塊鬆軟的麵包。
沈識簷即使心思紛亂，也還是吃的很香。
他喜歡吃烤鴨，也喜歡吃豆腐，這頓飯很合他的胃口。
葉梔愉還記得他喜歡吃什麼，他很高興。
而且，他已經一天沒吃飯了，他的胃已經在隱隱作痛。
兩人都沒有吃飯時講話的習慣，在沉默中結束了這餐。
在兩人的努力下，盤子裡的的菜差不多清光了。
沈識簷喝完了那杯紅糖薑茶，胃被填滿以後又得到了溫暖，他感覺自已舒服多了，緊繃的神經也舒緩了下來。
他自覺地開始收拾桌子，想要去洗碗筷，盤子。
他到了廚房，發現竟然是空的。
也不能說空曠，該有的冰箱，油煙機，調料瓶收納，櫃子，灶臺都有。
但是櫃子是空的，收納裡沒有調料瓶，灶臺上沒有鍋，冰箱裡全是飲料和冰淇淋。
沈識簷一時間手足無措。
葉梔愉叫他別忙活，打電話會有人來回收餐具，清理桌子。
她舒服地躺在了她的單人軟沙發上。
酒足飯飽，她想睡一覺了。
窗外依然下著雨，天空陰沉沉的，電動的白紗窗簾緩緩關閉，遮住了外面的景色。
這樣的天氣，最適合睡覺了。
“昨天的事，沈家人欺負你了嗎？”
她帶著睏意的聲音響起。
沈識簷端著地坐在她旁邊的長沙發上，聞言，便撿著重點說了說。
“沒什麼，沈斌讓我先出來一段時間。”
他說的委婉，葉梔愉也懂他的意思。
沈伯父把沈識簷趕走了。
這是她上輩子就知道的事情，所以現在聽到也不覺得震驚，只是心裡還是會泛上來一絲心疼。
“嗯，把這裡當做你的家，在這裡安心住下吧。”
她安慰了一句，回憶起後續的發展。
她知道，不到半年的時間裡，他還會回到沈家。
沈斌會開始慢慢器重他。
只是不知道這半年，他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的呼吸慢慢綿長起來，睡著了。
沈識簷起身給她把滑落地毯上的薄毯子輕輕蓋在她身上。
他自已在長沙發躺下了。
他眼眶泛紅，蓄起淚水，又強撐著不讓它滑落。
這裡只有一張床，屋子裡有男人生活的痕跡。
這裡不會是他的家。
沈識簷昨天天晚上回到沈家後被沈斌扇了一耳光，斥責一頓後關在房間裡。
外面餐桌上，沈斌和沈嘉行在討論如何處置他。
但其實，在沈識簷看來，這個問題實在是沒必要討論。
沈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哪裡是陳家能得罪的起的。
陳家看起來地位不錯，其實不過是依附沈家的小弟，靠著沈家指頭縫漏出的那點資源活著罷了。
如果沈斌真的有意願保住他，陳家根本不敢說一句話。
現在不過是，沈嘉行看不慣他，跟陳家人串通好，藉著這個由頭趕他走罷了。
沈識簷自嘲一笑。
他明白，沈斌對自已本就是無關痛癢的狀態。
*
飯桌上，沈斌擺擺手，敲定了今天晚上讓沈識簷收拾東西，明天就滾出去。
他想起好多年年前，宋佳音離開了，他想把那小子接回來，結果他寧願去親戚家寄人籬下也不肯跟他走。
他沒勉強，這麼多年，再沒管過他。
後來，沈識簷又找到他說要回來，他也同意了。
在沈家宅子隨意裡找了個空房間安置一下，和家裡人一起吃頓飯，就當認回來了。
養了這些年，也算是盡到責任了。
現在，陳家嘴上說著要個說法，語氣裡卻滿是討好和商量。
他不是看不出陳家和沈嘉行那點小心思。
但是他樂得成全。
以前沈識簷也算安分，大部分時間在學校上學，偶爾拿公司幾個芝麻大小的專案練練手，倒也像模像樣。
所以沈斌不介意留著他。
現在，他鬧騰起來了，會打人了，自家大兒子也看不慣他，明裡暗裡想讓他走，那他就走吧。
這樣的小事，他才懶得管。
一位傭人來到沈識簷房間裡，通知他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又把房間給鎖上了。
沈夫人沉默地吃著飯，全程沒有發表一句看法，只是往沈識簷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揮手叫來傭人，輕聲請她另做一些餐食送到樓上。
她記得那孩子中午和晚上都沒吃飯。
“媽，那麼關心他幹什麼！”
沈嘉行說道，不悅的語氣裡摻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沈斌不在意這些，給沈夫人盛了一碗南瓜羹。
“小嫣，你愛喝這個，多喝點。”
費嫣沒理他們兩個，自顧自吃著自已的飯。
他們兩個，她早看透了。
那份餐食最終也沒有送到沈識簷那裡，而是被沈嘉行截胡，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