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七月天,這天少有的是個陰天,不時能感受到天空飄來細細的雨絲。

葉梔愉出門前在包裡備上一把小傘,穿著一套素淨的白色長袖裙裝。

她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被打理好的的長髮綢緞般披在身後,用精巧的夾子固定住。

她給自已淺淺地上了一層妝容,塗了一層提氣色的口紅,襯得整個人容光煥發。

她在衣帽間的大鏡子裡看著自已,是她要的感覺,漂亮又不失莊重。

葉家司機王叔將她載到了城郊的陵園。

平日裡如家裡長輩般絮叨的王叔今天也罕見地有些沉默。

到了終點,他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小姐,你現在過的好,這麼優秀,夫人在天之靈也會為你感到高興的。”

葉梔愉知道王叔擔心她的情緒,就笑了笑,語氣一如往常平靜又輕鬆。

“我知道,王叔。我只是想媽媽了,所以今天來看看。您別擔心。”

王叔是家裡老人了,從接送葉禮上學開始就成了葉家的司機,到葉禮長大成人,結婚,有了梔愉這個孩子,現在梔愉也這麼大了。

他是看著葉家兩代人長大的,他們之間就像親人一樣。

所以葉梔愉絕對信任他,不管送沈識簷去沈家還是去陵園都找他來接送。

葉梔愉下車,捧著訂好的一束白玫瑰慢慢走到葉禮的墓碑前。

她彎腰將那一束白玫瑰端正地放在墓碑前方。

墓碑打理的很乾淨,黑色大理石的碑面鏡子一樣,能照映出葉梔愉的身影。

葬禮和立墓碑都不是顧遠橋操持的,葉家主脈人丁凋零,但還是有幾位德高望重的旁系長輩來做主的。

他們不允許顧遠橋來操持這件事,墓碑上刻著葉禮的長輩,女兒,甚至還有一些關係好的旁支親人,就是沒有她的丈夫顧遠橋。

這件事讓顧遠橋和葉家的關係直接降至冰點,連帶著葉梔愉與長輩們的關係都淡了下來。

現在想想,讓葉家從衰落到如今在海城佔據一席之地的老人,難道還看不破顧遠橋的為人如何嗎?

葉梔愉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那是葉禮三十四歲的樣子,眉眼銳利,從黑白照片也能看出她那具有攻擊性的美感,是如火般熱烈的大美人。

她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就像想讓母親好好看看現在已經長大的自已。

她知道,母親看見現在亭亭玉立,身體健康的自已,她會感到開心。

“媽媽,我回來後就想來看看你。”

她慢慢用視線描繪著母親的墓碑,她本該是每年來一回,只是上輩子先是被囚禁,後又逃到國外去,算起來已經八年沒來過了。

她想說的話太多,一時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她緩了緩情緒,壓下眼裡的淚意,最終還是開了口。

“顧遠橋出軌了。原諒我這麼稱呼他,你走五年後,他再娶了一個夫人,那個女人帶著八歲的孩子。

我知道這是常事,他已經守著你三年,所以我並沒有阻攔,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繼母和繼妹。

直到最後我才知道,那個小女孩,是他的親生女兒。”

那是上輩子顧修芙在她養病時親口告訴她的,她大受打擊,那段時間精神狀態都不穩定。

上輩子沒機會,重新回來後,她第一時間就讓私家偵探去查了這件事的真偽。

結果不出所料,這事是真的。

她還記得,顧遠橋把顧修芙帶回來的時候說的話。

“梔愉,這個小姑娘是曉琴阿姨的女兒,現在曉琴阿姨嫁到我們家,小姑娘就改姓顧了。你要把她當做親妹妹,把曉琴阿姨當做媽媽對待,知道嗎?”

現在看來,確實沒有一句假話,但全是笑話。

顧修芙只比葉梔愉小兩歲,顧遠橋很早就出軌了。

不知道,他當時和十歲的小梔愉說這些咬文嚼字的話的時候,心裡會不會感到一絲絲的羞愧。

她又讓人查了曉琴的身份,這才知道,曉琴是顧遠橋的學生。

顧遠橋是大學教授,早在不認識葉禮之前,就已經和他當時的學生曉琴談戀愛了,由於師生戀的原因,他們沒有選擇對外公開。

後來他認識了葉氏集團的大小姐葉禮,被她的熱烈張揚所吸引,就甩了曉琴,和葉禮在一起了。

究竟是因為愛情還是物質,只有顧遠橋自已一個人知道。

葉梔愉為這件事是真心實意的傷心過的,她上輩子只知道一個大概,就精神受打擊患上了抑鬱症。

可這輩子知道了全部的過往,也不過諷刺地笑笑。

她清楚記得小時候,顧遠橋手忙腳亂地喂她吃飯,哄她睡覺,也會在深夜打著哈欠又無奈地給她念小人書。

他也會把疲憊的媽媽抱到沙發裡,在他懷裡給她慢慢按著太陽穴。

他們一家那樣的親密,有無數幸福的瞬間,也有過偶爾爭吵,無比真實。

她確信她是在父親母親的愛裡長大的。

即使後來他對自已冷言冷語,斥責,打罵,她只覺得是自已沒有做好,從不逆反顧遠橋。

因為她記得小時候那些美好的記憶,記得疼她寵她的那個父親,記得他寬闊的脊背,半夜的故事聲和無奈寵溺的笑。

他一個人將自已養大,是要做一個嚴父,她這樣安慰自已。

直到最後他越來越過分地對待苛責她,偏疼顧修芙,她才無法欺騙自已。

他已經是別人的父親了。

從他設計她的命為為他的修芙鋪路開始,他們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上午九點鐘左右,天空已經變成灰色了,陰沉得如同天色將晚,細細的雨絲變成沉重的雨滴拍打在地面上。

葉梔愉打著淡綠色的傘站在墓碑前,脊背挺拔,身形竹子一樣修長。

在灰暗天色的映襯下,她如同一幅水墨畫裡唯一的亮色,充滿生機。

她要離開了,下次再見,她會是一個脫離了所有束縛,擁有自由,只做自已的葉梔愉。

雨珠濺上了她白色的皮面鞋子,她也只是從容地向前走,鞋跟碰撞地面發出清晰的聲音。

“咔噠,咔噠”

突然間,腳步聲停下。

在距離她母親不過五百米的下一個園區,她遇見了沈識簷。

他們在陵園隔著一層墓碑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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