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謝燭衣舉手發誓:“騙你天打雷劈!”

朱錦安正想說不至於,可他又被不知何時拉起的床簾勾起了好奇:“燭衣啊,我怎麼記得我剛才走的時候床簾是敞開的呢?”

“方才不是說了嗎?我在試衣服,那麼床上此時有的必然是那些被我堆得亂七八糟不想被人看到的衣服!”然後謝燭衣將朱錦安正探著往床上看的腦袋掰回來,道:“我覺得現在我的手比那堆衣服更需要錦安兄你關切的目光!”

“可……”

“快別‘可’了!”謝燭衣一把將朱錦安按坐在凳子上,伸手道:“來來來,上藥吧!”

“行,讓你見識見識冰碧海神藥的威力!”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瓷瓶,當他開啟瓶子的那一刻,空氣中頓時瀰漫著濃厚的藥草香。

他拉過謝燭衣的手,將裡面的藥液輕輕倒在她的手背上。

藥液與手背接觸的那一刻,謝燭衣感覺自已的手背上像被人放了一塊冰,一下子就沒那麼疼了。

倒上藥,朱錦安又拿布將謝燭衣的手纏了兩圈,方滿意道:“看著吧,不出三日你手準好。”

謝燭衣舉起手左右看了兩下,這包的的確像那麼回事。倒像是專門學過醫術之人的手藝,而這藥,感覺藥效非比尋常,亦像是出自醫術高超者之手。可未曾聽過冰碧海崇尚醫術啊?若說他們崇尚借錢還差不多。

於是謝燭衣問道:“錦安兄,你這藥是哪裡得的?怎麼我從未見過?”

這時朱錦安卻突然捧著她的手道:“哎呀燭衣,我怎麼沒發現你的手這麼白這麼嫩啊,嘖嘖,跟剛滷好的豆腐似的。”

謝燭衣嫌棄地抽出手道:“不想說拉倒,不帶這麼噁心人的。”

朱錦安將瓶子揣回袖中,道:“藥還能是哪來的,買來的唄。”

“不過我倒要問問你,”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個彈弓,“這些小玩意是用來幹嘛的?”

謝燭衣不假思索道:“打架唄。”

朱錦安:“打架?同誰?同衛衍?”

雖然他說的不錯,但謝燭衣沒想到他竟然知道她與衛衍關係不好。而且聽他的口氣,倒像是旁觀過她與衛衍打架一樣。哪怕知道衛衍就在房內,謝燭衣仍毫不不避諱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與衛衍不對付的?”

朱錦安脫口道:“猜的唄,畢竟當年衛麒……”

意識到自已說了誰的名字,他猛然捂住嘴。

衛麒……

謝燭衣沒想到朱錦安會提起這個名字,如果早知道他會提衛麒,那她一定不會開口問他,因為她知道衛衍在房內。

可是衛衍還是聽到了。

謝燭衣雙唇緊閉,沒再說話。

空氣頓時陷入死寂。

朱錦安尷尬地撓了撓頭,道:“你別多想啊,我就隨口一說。我能知道個什麼啊,我知道的那些都是我爹去人家家借錢聽來的,當不得真的。”

謝燭衣低著頭,他不看見她的表情。

只聽她沒精打采道:“你回吧,我困了。”

朱錦安此刻恨不得給自已一巴掌,怎麼能什麼都不過腦子就往外說?

但他一時也無安慰之法,能做的也只有消失,讓謝燭衣眼不見,心不煩。

於是他起身告辭:“那燭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他便三步並作兩步地溜走了。

等確定朱錦安走遠後,謝燭衣將門關上,回到床前。

可她在將手放上床簾的那一刻猶豫了。

她不想拉開簾子,不想看見衛衍,更想不想再同他吵架。

可躲是躲不掉的。

謝燭衣默默嘆口氣,“嘩啦”一聲拉開簾子,而此時床上的衛衍正被被子捂得嚴嚴實實。

她不敢想象被子底下衛衍該是怎麼一副要活剝了她的表情,然而當她掀開被子時,看到的卻是一張格外平靜的臉。

謝燭衣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而衛衍卻語氣同樣平靜地問她:“口訣想起來了嗎?”

口訣?

哦哦,口訣。

真別說,他態度一好,她真就把口訣想起來了。謝燭衣念動口訣解開繩索時,不忘再扔條手帕給他擦嘴。

衛衍接過手帕將嘴上的墨水擦去後,卻轉換了臉色道:“謝燭衣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一點嗎?”

行吧,果真還是要同她吵架。

謝燭衣也不跟他客氣道:“本姑娘人見人愛,你如果覺得我討厭,你就多反思反思你自已,別說的你多惹人喜歡似的。”

衛衍卻自顧自地回答:“我最討厭你揣著明白裝糊塗。”

“我討厭你那時明明知道衛家剛喪女,還厚顏無恥地攀上我的父母。我討厭你這個偷走本該屬於我妹妹一切的小偷。我討厭你無憂無慮的笑,討厭你大大咧咧的性格,討厭你明知道我厭惡你,還死賴在衛家不走,討厭你什麼都知道,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心安理得地活著。”

最後他盯著她的眼睛,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嫌惡:“謝燭衣,你既然這麼想要當我的妹妹,那你怎麼不替她去死?”

聽他說完,謝燭衣愣在床前,久久不能回神。

衛衍理了理衣服下床,當他與謝燭衣擦肩時,耳旁卻傳來她堅定的聲音:“放心,我一定會如你所願離開衛家。”

衛衍側過臉看她,輕笑出聲,“是嘛。你是有把握留在玉茗山?”

還是說……

想到什麼,他面上覆著一層寒霜,“難道你是打算把自已嫁出去?誰?那個草包朱錦安?”

聽他又開始詆譭自已的朋友,謝燭衣仰起臉與他對視,“衛衍,我再說一遍,你說我就算了,不許對我朋友出言不遜!”

“哦?”衛衍眼神一暗,“這麼護著他?喜歡他?還是說你倆一見鍾情,兩情相悅?也是,他還給你上藥來著,估計是挺喜歡你的。我看這師你也沒心思拜了,我直接回去稟告爹孃,備好彩禮,直接把你嫁去朱家得了。”

謝燭衣沒搞懂他的邏輯,她哪怕沒拜成師,賣藝也好,收破爛也罷,一個人也是能活的,怎麼就扯上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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