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燭衣的算盤打得正響,卻見陸靈惜在要打出第二掌時嘴角沁出血絲,手掌也因發力而止不住地顫抖。

但她卻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意思,用袖口將嘴角的血漬一抹,又重新蓄了靈力。

可是體內的靈力彷彿不為她所調動,每每蓄到手心時都會消散。

一次,兩次……

哪怕快要支撐不住,她依舊固執地重複這個動作。

而此時,對面的邪祟從地上爬了起來,那些被打落的殘肢斷臂一個個竟原封不動地回到了它身上。

它抖了一下,像在適應重組的身體。

謝燭衣心一緊。

這樣下去,陸靈惜只會白白耗盡自已的靈力。

她上前,攔住陸靈惜那隻不停蓄靈的手,道:“算了,別白費力氣了,我看我還是拿刀把自已捅死,然後再重新來過吧。”

謝燭衣不是在開玩笑,無論是面前這個龐然大物,還是無數從地底伸出的手,他們三人此時都無法應對。與其被這些邪祟虐殺,真不如捅自已一刀一了百了。

更主要的是,既知事態發展,再來一次她有九成把握能從這裡出去。

陸靈惜卻將手從她手中抽出,仍在手心蓄著靈力,嘴裡卻很認真地說了一句:“我不會讓你死在這兒。”

謝燭衣語塞。

這陸靈惜還真是頭犟驢,還是八條繩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而這時,她身側突然傳來“撲通”一聲。

謝燭衣錯愕回頭,卻見衛衍整個人躺在地上,好似沒了生氣。

“衛衍!”

謝燭衣上前晃動他的身體,可他卻沒有一點兒反應。

謝燭衣又不可置信地伸手在他鼻前一探,全然探不到鼻息。

衛衍死了。

幻境之法中不可窺見活人的樣貌,但此法卻對死人無用。

謝燭衣能看見他原本疏朗的眉眼變得黯淡,蒼白的臉上已然沒了活人的生氣,那張時常出言不善的嘴更是沒有一絲血色。

而他腹部還在涓涓往外流著血,身下的地被血浸溼了一大片。

謝燭衣大腦此刻只剩空白,她本能的用手去堵他腹上的傷口,卻已無濟於事。

這個衛衍,明明就快不行了,偏還要硬撐,裝成沒事人。

回頭再看陸靈惜,明明靈力幾欲耗盡,猶如強弩之末,卻還不肯收手。

謝燭衣只剩苦笑。

這倆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喜歡逞強?

沒關係……沒關係……

她摸索著找到衛衍袖中的短刃,抵在自已心口。

“不要!”

待藉著餘光看清身側之人要做什麼時,陸靈惜一怔,她收了靈力,不管不顧地撲向謝燭衣。

謝燭衣閉上眼。

就,重新來過吧……

“攔住她!”

未等陸靈惜出手,一隻從地下伸出的手奪走了謝燭衣的短刃。

謝燭衣睜眼,卻見陸靈惜不知何時已擋在自已身前,護犢子一般撐開雙臂,只留給她一個烏髮如瀑的背影。

只是謝燭衣發現,陸靈惜原本雪白乾淨的衣裙早已汙濁不堪。

而不遠處,不知何時站著先前的那群村民,他們個個提著鋤頭鐮刀,上到白頭翁,下到垂髫兒,每個人周身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他們不像是人,倒像是看見獵物的豺狼虎豹。

而說話之人就扶著杖站在正中,細看脖子上還有一圈紅痕。

那人開口道:“啞女,今日你的家人親鄰都在這兒,他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你若還有良心,就乖乖隨我們回去,而不是在這兒夥同外人胡鬧!”

哇擦。

謝燭衣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這個人是在同她講良心?

還真是好不害臊。

她眼皮懶懶一抬,冷笑道:“回去?回去接著被你們拿火燒?我說,你們‘槐村’不如改名叫‘鬼村’吧,擅養邪祟,草菅人命,你們一個二個和地獄裡的惡鬼有什麼區別?”

那人卻捋著鬍子,笑道:“小姑娘,凡事你只見‘果’,不看‘因’。現在你指著我們的鼻子一通罵,是不是覺得自已很清高,很孤勇?可你若是再年長一些,便知這世道艱辛,人生不易。苟活之人,又何談品行人倫?”

笑話,這人把“貪慾”說得理所應當。可曾想過,滿足他們貪慾的代價是無數條活生生的人命。

謝燭衣盯著這群人,輕蔑道:“抱歉啊,我這種人呢,就算是活到一百歲,將人世間的苦都吃了一遍,也是絕不屑與你們這群畜生為伍的。”

她說著,感覺手背有東西擦過,直髮癢。低頭一看,原是風吹起陸靈惜的衣袖,一下下拂過她的手背,她兩隻手指不動聲色地勾住陸靈惜一截衣袖,攥在手心。

而陸靈惜好似未察覺她的動作,只一手擋在她身前,冷眼看著那個人。

聞言,那人將柺杖懟了下地,若有所思地問:“其實你不是啞女吧?”

啞女突然能說話本就稀奇,這般巧舌如簧更是奇怪,究其根源,大概眼前人早就不是啞女了。

他又拿柺杖指了指地上衛衍冰冷的屍體,“他也不是阿志。”

“至於她”,他最後指向陸靈惜,手不自覺摸上脖頸處的勒痕,咬著牙道:“是禍亂世間的妖女!”

謝燭衣忍不住翻白眼,這些人把“神女”說成“妖女”,還真是黑白顛倒,是非不分。

陸靈惜對他的詆譭無動於衷,謝燭衣卻是忍不了一點,道:“妖女?我看你像妖女,你全家都是妖女。你不是想知道我們是誰嗎?好,我告訴你,我是你大爹!”

然後她指了一下陸靈惜:“這是你二爹!”

最後她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衛衍:“死了的是你三爹!”

指完她誇張地捂住嘴:“哎呀呀,你死了一個爹!被你害的!不孝子一個!”

聽她說完,陸靈惜嘴角微不可察地翹起弧度。

而那人卻被她氣得吹鬍子瞪眼,吩咐左右道:“把蒙巖帶回去,再把她倆綁了,一個一個收拾。”

就這樣,本就被拖了一路的蒙巖又被他們一群人給拖了下去。

隨後,站在他左右之人,抽出腰間的衣帶,正要上前綁謝燭衣與陸靈惜。

白綢立即迴旋而來,與他二人纏鬥。

而在那人身後的村民,全程都只是冷漠的看著,人生而有的悲憫也好,同情也罷,像都與他們無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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