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極其嚴峻,自奧斯特里茨戰役後,高盧軍隊又在耶拿挫敗了萊塔尼亞最後的精銳部隊,旋即南下突襲維杜尼亞,企圖一舉佔領萊塔尼亞全境。巫王在維杜尼亞的城頭再次使用起他那駭人的超規格陣法源石技藝,一舉殲滅了4萬人的高盧部隊,嚴重挫敗了高盧的攻勢,迫使科西嘉放棄攻佔維爾納的想法。

科西嘉為了維持在萊塔尼亞佔領區的統治,同佔領區的選帝侯們暗中達成交易,隨後在維爾納四周部署了10萬精銳,便回到高盧本土,徵集60萬軍隊,揮師北上,向烏薩斯方面施壓。雙方的和平談判仍在進行,並逐漸陷入僵局,敏銳的人迅速察覺到,一場戰爭不可避免。

落雪積壓在修長的針葉上,鋪滿整個林子。凜冽的寒風沒有退卻的跡象,裹挾著乾燥,無情的劃過面頰。日光失去了餘溫。

“呼……伊萬,4月了,天還是這麼冷,你說這雪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卡基裹著灰色的大衣,在林間走著,皮靴陷進積雪,沙沙一聲,留下了深深的腳印。他已經在附近一帶遊逛了數日,累了就在樹下休息,醒了就繼續走,沒有回過營地。

“團長,這都4天了,你就回去歇歇吧。”伊萬諾夫緊緊跟著卡基,雙腳一下子凹陷進積雪中,灌了一靴子。他陪著卡基兜兜轉轉4天,沒有睡過一次安穩的覺,全都是在半清醒的狀態中,以防卡基突然逃離他的視線。

“累了嗎?那咱們回去吧。”卡基突然調轉方向,朝著營地走去,這一決定驚到了伊萬諾夫,要知道先前幾天無論自己怎麼勸說卡基都是反對回去,今天卻主動提出了。

“看你也是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吧。走吧別愣著了,工作完成了。”

“啥子工作就完成了?唉等等,別走啊團長,你說的工作是啥子嘛?”看著卡基漸行漸遠的身影,伊萬諾夫趕忙追了上去,又是灌了一靴子的積雪。他顧不上那麼多,任由粗獷的聲音在寂靜的林間迴響。

安德烈少校根據卡基的命令來到了他的跟前,卡基以一種極其神秘的口吻讓他集合起團裡營級及以上的幹部,安德烈沒有發問,只是照做。

“團長,人來了。”很快,安德烈帶著一群軍官來到指揮部的營帳內,依次入座。卡基掏出了一張軍用地圖,將上邊的圈點勾畫展示給眾人。他沒有急著解釋,而是壓低聲音告訴眾人“這是我們團裡的機密,切記不可向外傳出。”

眾人紛紛點頭回應,卡基便指著地圖上的點一個一個的解釋起來。

“這些紅色的圈是高盧前鋒部隊的大致部署位置,很明顯,整個利沃夫地區幾乎被包圍起來了,一旦發起進攻,我們的退路除了翻越大高加索山脈,就是向西南方向走去,無論哪一條道路都充斥著艱難險阻。高盧方面什麼意思,你們都明白了吧。”

“他們想著圍殲我們。”

“沒錯,這極具進攻架勢的部署為的就是圍殲整個利沃夫地區的12萬軍隊,事實上他們完全可以做到,畢竟那是60萬軍隊,就算水分很多,精銳部隊也不會少於20萬。我們的處境也很明瞭了,一旦開戰,必死無疑。再者最近的談判形勢,嗯,很不樂觀。”

“所以,團長你的意思是?”伊萬諾夫帶著揣摩發問。

“你跟了我4天,應該知道我這4天都在幹什麼了吧。”

“你在計劃逃跑。”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免的震顫了一下。

“沒錯,我在計劃逃跑。談判破裂不可避免,在座的各位心裡也應該清楚,留在這裡是什麼下場,我們就是高層留在這裡拖延時間的炮灰罷了。”

沒有人說話,他們在聽到逃跑時都吃了一驚,但在冷靜下來後又不得不承認這是唯一能活命的方法。

卡基繼續說了下去。“我知道,這很難接受,畢竟被判為逃兵與叛國,會有什麼下場大家心裡都清楚。因此,我們要做的不僅僅是逃跑,而是讓這份逃跑變成合理正當的戰略性轉移。”

“可是,這該怎麼轉變呢?”

“重要的不在於是不是戰略性轉移,而在於正當性,這才是首要目的。只要我們的逃跑能夠為戰爭局勢帶來有利於烏薩斯方面的收益,那麼他們就能為我們打上‘戰略性轉移’的標籤,這就變成了一次合理正當的行動。”

“說得再明白一點,我們逃跑也要將功補過。”

眾人思索片刻後,又有人發出了新的疑問。

“那麼我們該如何將功補過呢?”

“很簡單,也很有風險,那就是去促成維多利亞向高盧開戰。這也就是為什麼我選擇將逃跑路線定在西南這一條,為的就是走高盧的西部邊境,抵達維多利亞。”顯然,這一決定又嚇得眾人渾身發顫,在他們看來,促成一個國家向另一個國家開戰本就難如登天,更何況他們只是一些小人物,上不了檯面。

“這是個極度大膽的想法,團長,我不得不承認您的氣魄,但您該如何保證維多利亞就會參戰呢?”安德烈強忍著驚訝,向卡基發問。

“很好,問到點子上了。在你們看來,我們這些上不了檯面的小人物誰做不到這種事的,如果從表面來看,確實如此。可事實不是個平面,而是個立體,它是有深度的。我們來剖析一下維多利亞的權力結構和她的現狀。”

“維多利亞的核心權力掌握在三股勢力中,國王代表的皇室,大公爵代表的貴族和資本家代表的議會。這三方里,貴族和議會的矛盾不容置疑,這就是突破口。大公爵的代表,威靈頓公爵透過先前的戰爭晉升為維多利亞元帥,掌握了維多利亞60%的正規軍隊,這引起了議會的不安,於是它們便向國王上奏提案要求剝奪其元帥職務與兵權,國王弗雷德裡克三世不願接受這份提案,但議會的施壓使得他對於這件事舉棋不定。無論對於威靈頓公爵還是弗雷德裡克三世來說,想要讓議會的這份提案失效,只有讓維多利亞重新參與到戰爭中。”

“議會掌控了大部分的行政權和立法權,這惹得皇室很不爽,貴族也很不爽,國王不想任由議會擺佈,大公爵們也不想讓議會來制約自己的權利。恰巧軍權又掌握在貴族的手中,那麼他們必然會透過戰爭的手段來進行內部的權力洗牌,於情於理,維多利亞不可能放棄這一次機會。況且烏薩斯戰敗後,高盧的炮口下一個就會對準維多利亞,他們不會放任高盧肆意妄為的一家獨大。”

“也就是說,我們只是起到一個順水推舟的作用,其他的一切早已準備就緒。”卡基的這番話使得質疑與反對的聲音煙消雲散,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內心接受著這個看似瘋狂卻又合理的計劃。

卡基沒有半分停留,又抽出一張小一點的軍用地圖,同樣充滿圈點勾畫的痕跡,看得出來這個計劃他籌備了很久。

“我並沒有找師長商量這個計劃,以他的性格大抵是不允許的。所以我們要做好武裝奪權的準備。請看,這裡是師部指揮中心,周圍駐紮著警衛19連,正面對抗並不明智,會顯得我們像是反動分子,所以要採取斬首行動。我和伊萬諾夫會先行向師長說明這個計劃,如果他同意了,那再好不過。如果他沒有同意……”卡基的聲音突然停頓下來,他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看向左側的帳壁,冷冷說了聲“進來,從正門。”

沒有回應,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出了什麼亂子。卡基拔出腰間的刀,僅一下便在帳壁上破開一大道口子,兩名士兵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盧克!羅諾佐夫!你們兩個在這裡幹嘛!”伊萬諾夫突然從椅子上躥起來,他粗獷的聲音打破了尷尬的局面,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您認識他們?”安德烈問。

“見過幾面,慢慢也就認識了。”

氣氛更加尷尬了,盧克的雙手緊緊攥著褲邊,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剛才羅諾佐夫慌慌張張的把他拉過來說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他又哪知道會捅出這麼大個簍子。

卡基沒有理會眾人的議論,而是徑直走向二人,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們。盧克感覺不妙,那種眼神不像是什麼善意或是好奇的眼神,他的額頭滲出冷汗,手心擠滿了汗液,羅諾佐夫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他的雙腿不停打顫,臉色發青,瞪大的眼緊盯著卡基手裡的刀,像是見了鬼。

卡基突然間揮刀砍向二人,盧克默默閉上了眼,等待著結果,然而並沒有想象的疼痛,睜開眼一看,才發現刀停在了脖子左側,只差一厘米就要切開面板。

“諸位,我突然覺得,計劃可以進行了。”卡基將刀收回刀鞘,將視線再次放回桌上的地圖。他指著師部指揮所的位置,將先前中斷的計劃繼續說下去。

“如果他沒同意,就要採取強制手段。安德烈,你帶上團裡十來個能打的人,在我進去指揮所15分鐘後,若是伊萬諾夫沒有出來招呼你們收手,你就帶人開始行動。”

當然,這件事要在不知不覺中進行,最重要的是通行問題,指揮所門口站崗的兩名士兵必須換成我們的人,但19連是165團的,所以要用一些特殊手段。那個,是叫羅諾佐夫,還有,盧克,我沒念錯吧,這項任務就交給你們了,用盡你們的辦法換掉行動當天站崗的那兩名士兵,有什麼需要的物資幫助可以找我。可以嗎?”

盧克極力掩飾恐懼,從嘴中吐出幾個字“保證完成任務。”

“很好,我很看好你們。”卡基的臉上露出遮掩的微笑,平靜的面容令人不寒而顫。罷了,他轉過頭來,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最後一點,也是重中之重,團裡士兵的思想工作必須要做好,說的那麼明白他們也聽不懂,只需要告訴他們,他們只是炮灰,想活命就要去維多利亞找援軍。行動的時間,就在4月19日,具體會有所改動,時刻等待著通知。先解散吧。”

一路上,盧克不停地抱怨著羅諾佐夫,他哪又會認識19連計程車兵。興許是聽煩了,羅諾佐夫一臉壞笑的扭過頭來,這可給盧克嚇到了,以為他又要整什麼么蛾子,趕忙喊到:“停!把你腦子裡的想法給收回去!”

“別這麼急著拒絕嘛,說不定你喜歡聽呢。”

“你可拉倒吧,你嘴裡除了那些吹牛的話還能有什麼好話。”

“好了,不開玩笑了,實話告訴你,最近有一批新來的補充兵員嘛,其中被分配到19連裡的就有咱認識的,你猜猜是誰。”

羅諾佐夫這話一出口,原本煩悶的盧克立刻兩眼發光,拽住他的衣領就是說:“你他媽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哎行了行了,別拽了,我說。就是咱們的國語老師,酒鬼彼得洛夫啊。”

話音剛落,盧克便有些驚訝的愣在原地,彼得洛夫,這個熟悉的名字連同它的所屬者的輪廓一併鑽入盧克的腦海中,一個粗獷的面孔出現在講臺上,面頰通紅,話裡也有幾分不清醒的樣子。

“彼得洛夫•彼得洛維奇!您班上的這6個搗蛋鬼!您打算怎麼處理他們!就這麼放縱不管嗎!”弗里斯基暴跳如雷地指著彼得洛夫,像一個上躥下跳的猴子一樣。

“能怎麼辦?寫檢討唄。”彼得洛夫面無表情地說,話裡帶著幾分鄙薄。

“這樣根本沒有效果!應該讓他們停學!不,直接開除!”

“犯不著這樣,這幾個小夥子挺好的,學習也算積極,也從不幹打架什麼的事,您又何必為難他們呢?”

“那是他們沒逃你的課!您當然不覺得!”

“那你猜猜他們為什麼只逃你的課?不妨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吧,番茄頭。”

弗里斯基一聽這句話,整張臉立刻漲的像番茄一樣紅,大聲嚷嚷著要去找校長。彼得洛夫則一臉不屑,拉開教室門走到講臺上,嘹亮的嗓子大喊一聲“上課!”

“他不是最抗拒戰爭的人嗎?為什麼會來這裡……”盧克的驚訝依舊滯留在臉上,他開始有些懷疑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夢裡了。

“估計是生活上有什麼變故吧,正好去問問他,走吧。”羅諾佐夫一把拉住盧克,扯著他向著燈火通明的營地走去。積雪傾軋著一切,各種撲朔迷離的事物都顯得合理了。

篝火的餘光撒在眾人臉上,蠟黃的臉顯得更加滄桑了。彼得洛夫有些激動,在戰場上,故人重逢顯然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們啊,拉夫他們也和你倆在一起嗎?”

“是的,我們6個都在一個小隊裡。老師,沒想到你還挺受歡迎呢,來找您的人這麼多。”

“哈哈,軍營裡枯燥無味,我呢就平日裡給他們講些故事啥的,這不聽眾就慢慢多起來了。也難怪,那種機械感與麻木感無時無刻不在身邊,有血有肉的人類又怎麼會抗拒故事與坐在一起聊天時的放鬆感呢。”彼得洛夫拿著一根木棍搗了搗篝火堆裡的柴火,火光在他的臉上來回跳動,卻隔絕不了寒意。

“話說,老師你為什麼會來參軍呢?”

這個問題一問出,彼得洛夫的手顫了一下,愣了一會後才反應過來,話語中帶著些無奈。“還不是弗里斯基那個番茄頭,說什麼我散播反動言論,腐蝕青年思想,要求將我開除。這個特殊時期,上頭怕出什麼亂子,就用這個可笑的理由給我開除了。失去工作後實在沒地方去,就來參軍了。這每月的80戈比也是錢啊。”

“就,這麼荒唐?”盧克驚訝的張了張嘴,顯然無法接受這一事實。

“唉,這一場大雪哦,可是給什麼風景都埋住了,只剩千篇一律的白雪,看著挺乾淨的。要是敢有一點不同,那就是骯髒、不合群,成了一種觸犯天條的罪過了。哪怕這場雪本身傾軋了莊稼,凍死了窮人。”

眾人沉默了好一片刻,許久,盧克才開口問到來時的目的。“老師,你們連不是充當警衛連嗎?”

“對啊,怎麼了。”

“那你們是不是天天站崗啊。”

“不,只是駐守在指揮所附近,白天操練,晚上解散,跟別的部隊沒什麼區別。非要扯上警衛這兩個字的,也就指揮所門口那倆站崗的了。”

見彼得洛夫自己引出了話題,盧克便立馬抓住追問下去。“你們這站崗的是不是就能逃離操練了?”

“那是,這玩意分4班,兩撥人來站,早上6:00到中午12:00一班,下午13:00到晚上7:00一班,晚上20:00到凌晨2:00一班,凌晨2:00到早上6:00一班,其餘時間自行安排,除了值夜班有點熬人,其他都挺好。”

“我去,我也想來站崗,畢竟一天能翹掉一半時間的班。”

“哈哈,這差事可不是恆定的,一週輪換一次,下週就該我了,大早上的就要站那,一直站到中午吃飯。”

“有誰和你一起呢?”羅諾佐夫趕忙問。

“一個叫米林諾夫的小夥子,怎麼了,你想要跟他私底下商量偷偷換班?”

“算了,我沒這個膽子,被發現了可是要受處罰的。”

“哈哈哈你還知道要受處罰啊!我還以為你們都歷練成什麼都不怕的無賴了。”彼得洛夫的話裡帶著某些暗示,但兩人都沒有聽出來,只是跟著一塊笑起來。

“哪有,老師,你把我們想成什麼兵痞之類的了”

“哈哈,開個玩笑。”

“我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你的玩笑留到下次吧,老師。”

“要走了嗎?那走吧,時間確實不早了,下次再見哈。”彼得洛夫看著起身的兩人,揮手告別。

“下次見,老師。”盧克朝他揮手告別,很快兩人消失到林間四起的燈火之中。方才,彼得洛夫收回笑臉,一臉遲疑的看向身旁的篝火。火光跳躍,點點火星從火堆中蹦出,消失在早已被踩得汙穢的雪地上。

“你們,究竟在想些什麼呢?”彼得洛夫喃喃道,他抽起木棍挑動火堆,循著火光,思緒飄向遠方,徹夜難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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