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是在給自己掘墓！
“什麼？表功！”
廠領導們都驚得呆住，紛紛拿起手裡的報表，可怎麼看也沒看出自已有什麼功勞。
有些聰明的，已然想起去年許大茂的辦法。
跟上年度比，是下降了。可跟上上年度比呢？
可拿起報表，對照一看，又失望了……還是下降的！
畢竟連續兩年產值下跌，67年度的產值早已經跌破了65年度的舊產值。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站在會場中的許大茂身上。
“李主任，我覺得，這個調子可以試試這麼定……”許大茂當仁不讓得舉著報表宣講道：
“67年度，咱們紅星廠在面臨生產計劃的重大更新和調整的時候 ，全廠上下一心，團結協作，理順了思想，擺正了道路，努力克服了生產效率上的磨合性困難。在短時間內，就恢復了勞動效率，快速得增加了產量。”
聽到這裡，大家都明白這是在說生產問題。只是，這後面的誇獎，似乎有點承擔不起吧……
許大茂還在繼續說道：“工資處的同志們耐心說服群眾理解國家封存工資級別的政策，減少了因此帶來的人心浮動，思想渙散的現象！”
工資處長聽到這話，微微頷首，畢竟給自已貼金，誰會不喜歡呢？
當然，他手下的幹部們也的確沒少向工人們耐心解釋工資級別封存的情況：這都國家定的，我跟你說不著！有問題找人民委員會去啊！
“後勤處的同志們也努力在物資供應緊張、物價上漲的環境下，全力保障供應，大大緩解了因為營養攝入不足導致的勞動能力下降的問題。”
後勤處長摸了摸口袋中供應商送來的一疊回扣，昂起頭，挺起胸，坦然接受了許大茂的讚頌。
畢竟自已一個處就給李主任養了兩個外室，就她們倆，一天拿的飯菜，都夠餵飽七八個工人了！自已沒功勞，誰還能有功勞？
“宣傳處……”
聽到許大茂提到了宣傳處，小董耳朵也豎了起來。
“算了，宣傳處一直在反思，這塊就不用寫了……”許大茂指了指廠秘，這才接著說道：“就在這樣的種種困難之下，全廠的幹部職工們，擰成了一股繩，擼起袖子加油幹，終於……”
全屋的領導們都期待著許大茂下面的話。到底自已在上一年度做出了什麼成績？自已可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啊！
終於，在全屋人的注視下，在小董陰森的眼神中，在李懷德期待的目光裡，許大茂緩緩說道：“紅星廠終於減緩了下跌速度，努力為恢復增長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啥？減緩了下跌速度？這也是功勞？！”
“我日！話還能這麼說？”
“這樣說也能行？”
“真要這麼寫上去，不會被部裡罵死吧？”
領導們紛紛議論起來，看來，卻還是不認同的多一些。畢竟這話說的，太繞人了……
“各位領導，我們都是唯物主義者，要實事求是，充分認識到事物發生發展和變化的客觀規律。這個沒錯吧？”許大茂還是一臉的淡定，並沒有因為眾人的質疑而緊張。
“這沒錯啊，可是你說這些，跟那個減緩了下跌速度有什麼關係？”還是有領導發問道。
“事物從高而低，會有幾種可能。一種是均速下跌，第二種是加速下跌，第三種是減緩下跌。咱們廠的產值下跌是客觀事實，可在我們全廠同志們的努力下，儘管是在下跌趨勢中，我們還是達成了最好的一種下跌方式，就是減緩下跌。而且，大家來說說看，如果要扭跌為增，哪一種下跌方式能最快的扭轉下跌趨勢？”
“這……”在客觀規律的面前，廠領導們都深思起來。
似乎，或許，沒準，大概……這麼說還真可以！
就在大家漸漸開始認同起許大茂的說法時，卻聽見董副主任站起身來開口道：“譁眾取寵！許大茂，你這是在給自已掘墓！給紅星廠挖坑！”
“董副主任，你這會兒又有高見了？沒關係，大家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你有什麼意見，也不妨說出來。請大夥兒學習學習。”許大茂一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自已便穩穩落座。
“你說的天花亂墜，不過是粉飾太平。可就算你今年過去了，明年呢？後年呢？”
小董這話一說，眾領導們卻不由自主得點起頭來。
見到眾人認同，小董更是得意，指著許大茂道：“咱們可不是草臺班子，今年來，明年走的，明年再有什麼變化，你那套說辭再用不上了。又怎麼辦？”
許大茂微笑著搖搖頭，嘆道：“董副主任，你知道你為什麼只會反思，不會解決問題嗎？”
“為什麼？”
小董下意識得反問，說完才發現，自已似乎中了許大茂的圈套，承認了自已只會反思一樣。
“因為你沒有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去解決需求。只會讓別人幫你想。你不會研究別人的思想和方法，只會吃現成。這證明你既沒有歸納總結能力，也沒有演繹發散能力，只能人云亦云，只懂往自已人身上扣帽子！”
“你說什麼？”聽著許大茂的話，近乎於指著鼻子罵自已無能，小董再也按捺不住，一拍桌子問道：“好，我來問你！要是廠裡的產值繼續下跌，你又該怎麼說？”
會場的領導們精神一振，其它的鬥嘴都是看熱鬧，小董這話問的，卻是極為要緊。
許大茂不慌不忙，搖頭笑了笑：“看來，董副主任對李主任帶領下的紅星廠很沒有信心啊。”
這話一出，李懷德的臉色便像是豬肝一樣。自已坐了大位後，連續兩年產值下跌，本就夠丟人了。還要被小董假設第三年下跌……
不過，他也只是緩了緩，還是說道：“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許主任，你來說說吧。”
“好！”許大茂絲毫不心慌，看著小董問道：“前面我說了三種下跌方式，你說是哪一種？”
“加速下跌！”小董開口就是最慘的結局。
“充分釋放了生產活動中的各種不利因素，細緻找出了工廠運營中的各項問題，為下一步調整生產運營策略積累了豐厚的經驗。”
“豁~！”廠領導們張口結舌，沒想到產值加速下跌也能說出花來！
“勻速下跌！”小董並沒死心。
“在全廠職工的不懈努力下，我們終於穩定了下跌速率。”
“喲~！”廠領導們驚歎著這嶄新的思路。
“減緩下跌……”小董已經沒有信心了。
“全廠職工大幹快上，終於減緩了下降趨勢，有望在不遠的將來止跌企穩！”
明明還是在下跌，可聽起來就像是明天就能攀升一樣。廠領導們也不禁為許大茂的話術鼓起掌來。
小董怔了怔，忽然，腦中一亮，又問道：“要是下年度產值回升，下下年度又下跌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