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出兵山東
卻說寧完我欲出言勸阻“剃髮令”，多爾袞先是擺手將他揮退，散朝後又將其留在了武英殿。
此時，殿內皆是滿洲官，漢人只有包衣奴出身的寧完我、范文程等寥寥數人。
這些人被清軍擄為奴僕後，長期忍受歧視和凌辱，不僅沒有心生怨恨，入仕後，反而對清廷忠心耿耿，立下了汗馬功勞。
見殿內無外人，多爾袞便道，“我大清如今兵威受挫，必有心思反覆之輩與南蠻通好，不得不防。”隨後一抬手，“有什麼話，現在說吧！”
寧完我聞言，心裡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便繼續勸道，“漢家儒學傳了幾千年，‘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損傷。’乃士紳百姓皆遵奉的祖宗禮法。”
“強令剃髮，南人必不肯歸順我大清。他日大清兵南下，遠近百姓或是聞風而逃，或是舉兵反抗，此非一統中國之策也！”
卻見多爾袞略有失落地搖了搖頭，“何言一統？但得寸則寸，得尺則尺耳！”
如今連番受挫，他已經沒有了一統天下的雄心。兩白旗遭重創，光是應對滿洲貴族內部權力爭奪，就夠他受了！
事實上，這話剛入關時他也說過，得了燕京便知足。只是沒想到順軍和明軍如此不堪一擊，才萌生出一統天下的野心。
現在看，莫說明軍已經有了抵禦八旗兵南下的能力，單一個長江天險，便難以跨越！這一次鑲白旗葬身魚腹，實在讓多爾袞心有餘悸，再不敢冒險渡江。
清軍不擅水戰，訓練水師又非旦夕之功。
何況龍江船廠、清江船廠皆在南蠻手中，臨清衛河船廠雖在清軍控制下，卻距離聊城太近，是個百戰之地。
至於那些只能造出小型民船的作坊，也能叫船廠？沒有戰船，如何訓練水師？
其餘滿洲貴族自然也看清了這一點，便聽濟爾哈朗道，“我當初苦勸睿親王不要草率出兵，非是不聽，方有今日之敗。如今滿洲勇士死傷慘重，兵威不振，當以固守為要！”
隨後，濟爾哈朗環視一圈殿內眾人，“遼東乃我大清龍興之地，不如將金銀人口掠入遼東。由我護送皇上回盛京，留諸王鎮守燕京，以保萬全！”
“放屁！”多鐸上前一步，怒目而視道，“一旦皇上回了盛京，人心離散，漢人皆以為我大清必敗，屆時燕京難保！你鄭親王藏了什麼心思，我等豈會不知！”
“若不求一統，只保燕京不難！”見雙方快要吵起來，寧完我連忙岔開話題道，“以我八旗兵之勇，集全力守一方，無論闖賊還是南蠻，皆難與敵！”
見殿內已經有人要張口開罵，寧萬我沒有賣關子，繼續道，“可在井徑留兩萬兵，使闖賊短時間無法攻破，隨後，集中兵力守禦南蠻！”
“臣願去一趟太原，縱使不能與闖賊聯手，也必使其按兵不動，坐視我與南蠻相爭！”
殿內滿洲貴族聞言開始竊竊私語，多爾袞卻是有些顧慮道：“我大清與李自成結怨甚深，他又是漢人，與南蠻有盟約在先，豈會按兵不動？”
“再大的仇，能大得過君父之仇？”寧完我自信一笑，“連南蠻都能促成的事，我大清有何不可？李自成乃世之梟雄，絕非婦人之仁，以利說之即可！”
古之成大事者，皆不拘小節，李自成若真是個菩薩心腸，不被明軍剿滅，也早就被其他義軍吞併了！
可惜，寧完我去太原千難萬險，“剃髮令”下到山東，不過一紙詔書！
對於百姓來說，改朝換代與他們無關，無論誰當皇帝，老百姓也得彎腰種地，一輩子走不出那幾畝地壟溝。家裡不餓死人，沒讓貪官和鄉紳逼急了，就算太平盛世。
可是剃髮令一下，山東百姓怒了！不堪其辱的百姓揭竿而起，樹幟反清，幾成燎原之勢！
所謂的“金錢鼠尾”，可不是晚清那種半禿豚尾辮，而是整個光頭上就那一撮毛！無數百姓相對痛哭，誓言，“頭可斷，發不可剃！”
於是信奉武力征服的清軍舉起屠刀，開始了血腥屠殺！
與此同時，大量錦衣衛暗探進入山東，將大明朝廷的檄文傳遍各處：
“自清虜入關至今，跑馬圈地、剃髮易服，屠我漢家百姓如犬豚！華夏大地滄海橫流、黎庶塗炭，大明江山危如懸發！”
“我皇上自登極以來，勵精圖治，先敗虜於濟寧，再敗虜於南京，斬首十萬餘！”
“近聞清虜肆虐於齊魯大地，欲斷我漢家脊樑！朝廷不忍大明子民遭此劫難，特遣王師八十萬入山東，拯救萬民於水火！”
“申命百姓，開城納降者如濟寧，免賦稅五年；其餘各處，三年不徵。佈告海內，鹹使聞知。”
隨著檄文一起入山東的，還有大明朝廷的王師！
登州府，萊山。
“大哥！”一個嘍囉跑到了義軍首領馬瑞恆面前，“官軍水師來了，在打登州！”
“他孃的！”馬瑞恆輕輕踢了嘍囉一腳，“說清楚點，哪個官軍？”
“明軍，是大明水師！”嘍囉一屁股坐在地上後，起來拍了拍灰塵道，“假韃子弄了兩門紅夷大炮守在岸邊，舟師沒法靠岸！”
“哈哈！立功的機會來了！”馬瑞恆手一招，“弟兄們抄傢伙，以後跟著咱吃皇糧！”
卻說黃蜚屯兵長島，正苦思破敵之策。
他所率舟師主戰船，皆是福船，雖然也是大型尖底海船，卻只在艦首配備紅夷大炮一門，千斤弗朗機六門。弗朗機射程短，沒等靠近岸邊，就會被岸上的清軍點卯。
至於配備八門紅夷炮的三桅炮船，都被陛下調撥給周鶴芝封鎖沿海，為對倭貿易護航去了。
福船目標太大，不到萬不得已，黃蜚不願拿造價高昂的福船，去跟岸邊有土牆遮掩的兩門紅夷炮硬拼！
正準備派幾艘吃水淺的海滄船繞行掖縣，從清軍後面奇襲時，便聽哨船來報，岸上清軍炮陣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