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路振飛兵圍濟寧城
滿清豫王多鐸接到密信第二日，清軍拔營。
先是退回懷慶府，留孔有德、耿忠明率降軍兩萬駐守泌陽等處，防止順軍、明軍過河後，追著後軍輜重銜尾而擊。多鐸便率領剩餘三萬兩千清軍急行，回援京師！
虎牢關之戰，明軍佔著險關，卻落得個慘勝！
伸威營陳友龍五萬大軍，苦守半個月後，僅剩一萬八千；奮武、耀武、練武三營在汝陽大戰後，整編了投降順軍，共有七萬兵，僅僅在虎牢關守了五天，便折損七千多！
殊死大戰之後升起的朝陽，滿是新生和希望。
陳三娃來到虎牢關外的三義廟，看著裡面供奉的劉備、關羽和張飛拜了幾拜，腦海裡卻想著“劉秀才”講過的趙子龍大戰長坂坡。
劉秀才在汝寧府殺了個順軍大將，已經封了伯爵，以後怕是想見一面都難。
“不過，咱也不差！”陳三娃帶著刀疤的臉露出了笑容，他殺了一個滿清八旗兵，如今已經是隊長了，管著三十號弟兄！
想著手捧一百兩銀子回到家中，沉甸甸的順袋撕扯開，外爺那吃驚的樣子，三娃子大笑著轉身走出三義廟，虎牢關外傳來了弋陽腔，“長坂坡前一聲吼，咱是長山趙子龍！”
陳友龍佔了虎牢關，引來了清軍，本是禍端，卻不想陰錯陽差，救了李自成！
話說那北路清軍阿濟格，把宣府、大同兩鎮降兵全部徵調後，湊了八萬大軍。兵貴神速，他本應取道蒙古後快速攻入陝北，卻在蒙古四處買馬，耽擱了許多日子！
結果被李自成得知，便率軍從西安北上，準備報山海關之仇。大軍到了洛川時，又得到情報，說大順軍在河南發動“懷慶之戰”，把南下準備滅了大明的清軍引到了潼關！
南北夾擊，該救哪邊？李自成左右為難，在洛川整整停留了十天。
歷史上，李自成選擇了救潼關，正是這一決定，導致北路清軍阿濟格，繞過了大順將領李過、高一功固守的延安和榆林，命投降過來的總兵姜瓖斷後，自已直撲西安！
李自成腹背受敵，只好放棄潼關，回西安收拾細軟帶上家眷，敗走鄧州，一路屠殺百姓，“瀰漫千里、老弱盡殺之，壯者驅而南下。自武關至襄、漢間，千里無人煙！”
最終犧牲在湖廣通山縣九宮山。
卻說鄭元勳、倪懋熹奉旨出使大順，結果大運河凍阻，無法通船，只好騎馬而行。可河南土賊蜂起，西側丘壑難行，虎牢關又在打仗，哪有那麼容易到陝西？
哪怕一片坦途，人不住店，馬得歇吧？又不像水路可以日夜航行。要是等這兩人到陝西，估計李自成已經去九宮山看風水了！
要不說“國運”二字，帶個運氣在裡面呢？李自成剛想拔營救援潼關，便又得到情報，清軍直撲虎牢，跟明軍打成了一鍋粥！
這連續的驚嚇把李自成折磨不輕，穩定心神後便離開洛川，迎戰北路清軍阿濟格！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大明淮揚巡撫路振飛接了聖旨，便整頓四鎮軍馬北伐。你道這路振飛何許人也？
魏忠賢掌權，各地建生祠，他攔著；權奸周延儒當道，他上疏罵人家卑汙奸險；巡按福建，大破紅夷；巡撫淮揚，恰逢崇禎自縊，順軍南下被他擊退，擒殺敵將！
後來馬士英當權，用自已親信將他取而代之，路振飛無家可歸，便流落到蘇州。
清軍南下佔領蘇州後，他招募了一些不願降清的散兵遊勇進城，殺了清廷委派官員後投奔隆武帝，隆武朝廷滅亡後，路振飛死於投奔永曆帝朱由榔的途中，對大明算是忠心耿耿。
卻說清廷派固山額真覺羅巴哈納、石廷柱率軍收取山東後，就被多爾袞調去山西，配合固山額真葉臣圍攻太原去了。
山東只剩下降臣方大猷臨時招募的幾千散兵遊勇駐守濟南府，李成棟五千降軍駐守兗州府濟寧城，膠鎮總兵柯永盛一萬兵馬駐守膠州。
因此路振飛率軍入山東，一路兵不血刃，各處開城納降，明軍兵圍濟寧城！
話說當時李成棟出兵山東，無非為了應對四鎮封爵做個表面文章，佔了濟寧後便頓兵不進，整日裡作威作福。
覺羅巴哈納、石廷柱南下，他本想逃回泗州，驚聞高傑已死，便降了清，替清軍鎮壓了濟寧城內擁護大明的回兵。
如今二十餘萬明軍圍城，李成棟驚慌失措下叫來濟寧知州朱光商議對策。
“如今南蠻圍城，聲勢浩大，此事該如何剖決？”李成棟焦急地問道。
朱光心向大明，曾經和鄉紳潘士良、任孔當起兵反順，李成棟率軍到濟寧時，他還滿心歡喜接進城，不成想這人竟投了清虜，反過身一口一個“南蠻”！
聽得李成棟這話，朱光心裡鄙夷卻不露聲色道：“將軍勿憂，城內回兵皆勇而善戰，下官可募兵三千助將軍守城！”
李成棟聽了道：“本鎮曾收其兵刃，斬殺其首領，又每日巡查，不許其家中藏有鐵器，仇怨已深，大牧將如何說服回兵助我？”
“下官本就是兗州人，在濟寧為官數載，雖無功績，卻廣施恩德於百姓！莫說回兵，只要將軍捨得銀錢募兵，我兗州百姓必將攜糧帶刀而來！”
朱光心道，若非得不到明軍支援，恐反叛後清軍入城屠害百姓，本官振臂一呼，便可殺你！
李成棟卻眼睛大亮，“本鎮入城日短，軍馬給養，事事擔在肩上，濟寧府庫已無銀兩。”起身拱手道，“還請大牧將出面，召集鄉紳義捐！”
朱光心裡冷哼，刀架脖子上還捨不得銀錢，尚且惦記著搜刮鄉紳。如此，卻也正中下懷，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招可靠鄉紳入府，謀劃一番！
多看一眼都怕壓不住殺意，起身丟下一句，“將軍靜候佳音即可！”便走了出去。
只說朱光回府後，便招潘士良、任孔當兩個，都到廳前商議，備說擒殺李成棟，迎大明王師入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