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兵撤走後,只留下一伍在街頭拐角處監視,防止那女子被轉移到別處。

“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陳子龍見此,也放下了手中刀,胸中豪氣頓生,只覺得古人一語喝退百萬兵,不外如是!

“民女張妙音,叩謝官爺救命之恩!”那雅豔女子跪在陳子龍身前道,“求官爺為民女做主!”

這張妙音,還是鹽船上翹著腳丫唱歌時的模樣,眼中卻已經沒有了光,取而代之的是如九幽地獄般的森冷!

陳子龍正滿腔豪情,大手一揮:“你且寬心!本官自會將此事向皇上奏明!”

張妙音再拜道:“若能報了父母之仇,民女願做牛做馬,服侍官爺!”

“休得胡言!”陳子龍聞言,竟一甩袍袖,怒道,“本官所作所為,皆一心為公,不敢存半分私情!你怎可辱我清名?哼!”

他自領了差事,滿腦子匡扶社稷,唯恐有負皇恩。今日之事,若是傳揚出去,那是能名留青史的美談!

可加上張妙音這句話,成什麼了?他陳子龍貪圖美色,拿著皇上御賜寶刀,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把這女子安頓在耳房,派人好生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說完,陳子龍便怒氣衝衝地進了衙署。

也不怪陳子龍發火,大明建國之初,《女誡》、《內訓》、《女訓》等書便已頒發天下,在禮教的束縛下,大家閨秀多是足不出戶,無非在家做做女紅。

到了明中期以後,才出現一些傳統禮教所謂的“出醜敗壞之事”,甚至一些深閨女子還拋頭露面,“恬不知羞”。

卻也絕無張妙音這樣,當街說“服侍官爺”的!

可他不知道,張妙音並非不知羞,而是,絕望……深不見底的絕望……

她的仇人,正二品都督僉事,副總兵!

遠處朱慈炯正看得津津有味,笑道:“這陳子龍,膽識倒是足夠,就是過於剛直了些!”

沒人敢接皇上這話,朱慈炯也覺得索然無味,便回了客棧。

卻說張其龍怒氣衝衝地回了府,見了張天祿便道:“爹!那陳子龍要斬了兒子!”

“他順風帆進揚州,一個過路的,你惹他作甚?”張天祿皺了皺眉頭。

“都是為了那個賤婢!跳江後,竟被她摸到了陳子龍船上!”張其龍恨恨道,“爹!您老得去把人要回來,被那廝奏到皇上那兒,就晚了!”

“殺幾個人、搶些鹽算得什麼大事?高傑、劉良佐、劉澤清,哪天不搶、哪天不殺?”張天祿滿不在乎道,“皇上最多訓斥為父幾句,倒是白死了兩個弟兄!”

隨後又告誡張其龍:“此事到此為止,殺幾個人、搶船鹽事小,陳子龍代天子巡鹽,你派兵圍了他,才會惹怒皇上!”

在張天祿眼裡,皇上派陳子龍出來,無非是到鹽場殺幾個小官,再讓鹽商吐出些銀子來,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高傑不聽調令,對白廣恩見死不救,導致孫傳庭潼關兵敗。又從陝西逃到南直隸,一路燒殺搶掠,現在揚州城外各縣鄉,都快被他屠光了,不照樣封爵?

皇上即位詔書送到武昌,左良玉不讓開讀,連聽都不聽,又怎樣了?

如今,大明這半壁江山,得靠他們這些武將支撐著!殺人劫鹽這種事,換成文官得掉腦袋,換成手握重兵的武將,無非是訓斥一番。

張其龍猶自不解氣,說道:“可是爹,兩個弟兄白死了?我臨走時還說等您來了,看他敢不敢殺,就這麼算了?”

張天祿見兒子不開竅,於是教導道:“死了兩個弟兄,咱派人把瓜洲城翻了個底朝天,最後人在巡鹽御史那兒,能怎樣?”

“愛兵如子,不是真讓你拿兵當親兒子!你上演了一出兵圍同知署,軍心已經賺夠了!”

“若是為父主動去找陳子龍要人,豈不是自降身份?再讓那白面書生訛了銀子去,反而虧本!”

陳其龍聞言,窩了一肚子火沒處撒,巡鹽御史得罪不起,一個揚州城跑出來的公子哥,還惹不起嗎?

氣沖沖出了府門後,親自帶領一哨營兵,小一百號人嗚嗚泱泱就圍了客棧!

“前後窗子都給爺盯緊了,一個不準跑!”留下一半人馬守在外面,“砰!”張其龍一腳踹開客棧的門。

守在客棧外的一名士卒手舉火把,不經意低頭,忽然發現地上多了一個影子!

……

張其龍領兵衝進客棧後,卻見大堂裡,那幾名護院已經在拔劍等著了。

“呦呵?他孃的鼻子還挺靈!知道張爺得回來,居然不跑?”見那所謂的家主也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張其龍用手指著道,“給老子滾過來磕頭!”

“你能開啟城門嗎?”朱慈炯走到長椅旁,待馮小璫撣了撣灰後,便坐了下去。

“啊?他孃的!哈哈哈!”張其龍都被逗樂了,這是哪家鹽商養出來的傻子?“你算個什麼東西?想跑還得老子給你開城門?”

看見朱慈炯身後的謝漢,張其龍怕再被制住,向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主家留著‘拏鵝頭’,其餘全殺了!”

所謂的“拏鵝頭”,就是挾人之私而詐財。

京師一些流氓無賴,探聽到誰要去作奸犯科,就尾隨其後,等那人動手之際便跳出來訛詐錢財。

流傳到江淮,就變成了敲詐勒索的意思,換句話說,朱慈炯這是被人當成“肉票”了!

可張其龍命令下了,身後卻沒有動靜,空氣中傳來了血腥味,他低下頭,只見濃稠的血液正順著自已皂靴底子流淌。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張其龍帶著驚恐慢慢回頭,嚇得頭皮酥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身後全是死屍!從大堂到門外,全是死屍,死屍旁站著幾十號黑衣人!

其中幾個黑衣人,正捂著他手下士卒的嘴,用刀抹了脖子慢慢放倒在地!

“我爹張天祿!”無比的恐懼讓他大喊出聲,喊完才覺得安心了一些。

雖然依舊腿軟爬不起來,卻回過身盯著朱慈炯一字一頓道:“想死,就動我一下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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