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字號刺客，練乞兒
卻說這丁一刀，揭了盧九德的暗花後，不僅收了買命錢，還從僱主那兒領了一大桶火藥。
先是在武定橋廢棄的藏兵洞裡埋了火藥，被那缺德的乞丐揚進了秦淮河。
一路狂奔，甩開乞丐後，沿著史可法府邸到皇宮的必經之路踩點，南京城的暮鼓竟然提前敲響，沒等他找到藏身之地，就遇上了一隊應天府衙役。
“滾！”見那隊衙役竟不知好歹，敢捋他的虎鬚，丁一刀就要把這隊沒長眼睛的衙役幹掉。
“張爺！這潑皮，竟然敢罵咱！”說著，幾名衙役在“張爺”帶領下，就要動手。
丁一刀吐出口中狗尾巴草，歪著脖子也大步流星走上去。恰在此時，“轟隆隆”的馬蹄聲響起，一名把總帶著巡營兵經過！
丁一刀走到衙役身前，抱頭跪下，卻依舊被幾名衙役抽出鐵尺，狠狠抽了一頓，其中“張爺”的鐵尺，全抽在了丁一刀右腿的膝蓋上。
朱慈炯一路順暢地進了皇宮，丁一刀像死狗一樣被拖進應天府牢房，關了兩天，才因為新帝登極給放出來。
本以為自己這塊“金字招牌”算是徹底砸了，誰能想到，竟會柳暗花明，這小皇帝上街連個護衛都不帶！
丁一刀抽出手中苗刀，一瘸一拐地向著朱慈炯走來，“放心，我很快，把眼睛閉上！”
說完，又快又狠的一刀，“唰”地就劈了下來，卻被突然出現的乞丐，一腳踢在手腕上。
丁一刀順著乞丐腳勁翻身腋下藏刀刺出，緊跟著“孤雁出群”，被躲過後回身撩刀，步步緊逼，兇悍異常！
這一招打破刀法套路的撩刀，逼得乞丐一個“隨風柳”，身子像風吹柳枝一樣後仰，刀貼著他鼻尖劃過。
丁一刀得勢不饒人，雙手握刀上步反挑，右膝卻一陣刺痛，直接跪在了地上。
乞丐趁勢鞭腿，丁一刀臉上捱了一腳，向後連翻了幾翻。
“接刀！”一旁觀戰的朱慈炯把手裡腰刀拋給了乞丐，隨後眼睛微眯，這丁一刀用的是辛酉刀法！莫不是跟戚家軍有什麼淵源？
“練乞兒！”擺出麒麟架刀式的丁一刀，吐出一口血沫子，“我說練乞兒，你可是建文舊臣之後，世代行乞！居然為了小皇帝跟我拼命？”
建文舊臣之後？朱慈炯一愣，“靖難之役”後，成祖朱棣虐殺建文舊臣及家屬一萬多人，受牽連者不計其數。
同時，把一大批建文舊臣後代打入“賤籍”，女的永世為娼，男的代代行乞，可到了明神宗時期，大部分都平反了啊？
練乞兒……乞丐……
朱慈炯恍然大悟！南京不戰而降，韓贊周投閣自盡，秦淮河畔還死了一個內監和一個乞丐！
《小腆紀年》和《明季南略》都記載了此事，投了秦淮河的內監叫馮小璫。
乞丐未留姓名，卻在橋墩上寫了一首詩：“三百年來養士朝，如何文武盡皆逃。綱常留在卑田院，乞丐羞存命一條。”
眼前之人莫不是那作詩的乞丐？怪不得允文允武，還在秦淮河畔乞討。
這時，練乞兒的聲音傳來，“子孫不孝，縱使百世行乞，祖上也是大明忠臣！”說著，“噌”地抽出了腰刀，“君父有難，豈能不救？祖宗若泉下有知，亦容我不得！”
“呸！”丁一刀還刀入鞘，扛在肩上，“我說你這人，夠擰巴的！索命門天字號刺客，哪個衙門抓得住你？非得捧個破碗，跑到這秦淮河畔點卯！”
說完，一瘸一拐走向矮牆，“這小皇帝，今兒是殺不成了！爺找個暗門子快活去嘍！”
練乞兒聞言，鬆了一口氣，也收刀入鞘，“金字招牌”丁一刀若是玩兒真的，他倆得躺下一個！
洪武年間，朝廷打壓外八門，索命門轉到暗處後，變得半死不活。
二百多年過去，如今南直隸天字號刺客只剩兩人：“奉旨討飯”練乞兒、“金字招牌”丁一刀。倆人真動起手來，半斤對八兩！
“噌！”一人高的矮牆，瘸著腿的丁一刀，竟然毫無借力地躥了上去！
把朱慈炯看的一愣一愣的！前世聽手下的兵吹牛，說有俠士能騎著洋車子，“嗖”地飛上火車頂，他當時還不信，不成想竟是真的？
也就這一愣神，丁一刀回手一甩，一柄飛刀直奔朱慈炯面門而來！
“叮！”一個金色團牌擋在朱慈炯身前，王五一路狂奔，終於趕上。
“哼！”牛二鼻孔噴出熱氣，一錘就砸在丁一刀腳下矮牆上，“轟！”那矮牆塌了一片！
丁一刀落地一滾，同時，苗刀向著牛二小腿橫掃，“當！”牛二左手金色團牌落地擋住這一刀，右手金瓜錘向地上猛砸，“轟！”丁一刀狼狽翻滾，原地留下一個大坑！
丁一刀順勢幾個翻滾，弓步蹲在地上，表情凝重。
這兩個錦衣衛，體型魁梧，比尋常人高出一個頭！若是平時，他可以靠巧勁兒弄死這倆人，可今天不行，旁邊有個“練乞兒”掠陣。
“轟！”牛二又是一錘砸空，地面塌陷，沙石飛揚！愕然抬頭，那賊人竟然衝到了皇上身前！
“哈！”王五竟手舉鑌鐵團牌，向著矮身蹲在地上的丁一刀拍去，“轟！”地面又是一個大坑，丁一刀腿部發力，從王五身側躥了出去，來到他身後、朱慈炯面前！
急的王五回身，右手金瓜錘就向身後掄去，不成想丁一刀一個鐵板橋躲過，那錘子竟砸向了皇上！
王五猛地收力，錘子停在朱慈炯面前，一陣罡風，吹的朱慈炯右臉皮肉像風吹池塘一樣，盪漾起一圈漣漪。
鬼門關前走一遭，腦袋差點變成爛西瓜！就王五這力氣，手撕鬼子他都信！
苗刀從身後架到了朱慈炯脖子上，丁一刀卻沒有下手，因為胯下涼颼颼！
他拿朱慈炯當深宮後院養大的天家貴胄，卻不想著了道兒，朱慈炯右手反握從地上撿起的飛刀，向後頂在了丁一刀襠部。
殺了小皇帝，暗門子就不用去了！
“轟隆隆！”馬蹄聲由遠及近，四面八方都是錦衣衛，整條街被封鎖的水潑不進！
“咕嚕嚕！”如此危急時刻，丁一刀竟然餓了，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原本以為，就算殺不了小皇帝，也能挾持他脫身，保命不是問題。卻不想栽在了小皇帝手裡，還得做個餓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