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哀怨了一會兒,陳晝就重新打起了精神。

那倒不是她自已想開了,而是為了現在環境太險峻了,她也很想躺平,但是想起今天的早飯就覺得崩潰。

雞肝沒有去腥也就算了,還加了酒,雖然她小時候也做過喝啤酒,嗦過大人用筷子沾的白酒這種行為,但是,給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吃的菜裡放酒?

她還不想智力發育緩慢。

至於麵包呢,又硬又難吃,根本和後世麵包店裡香噴噴軟乎乎的東西是兩個物種,她一口咬下去,感覺上牙膛都要被插穿了,後來還是泡在熱牛奶裡泡得呼爛的才軟化到可以下嚥的程度。

至於牛奶,雖然表面還飄著一層可疑的油花,但是相比起來已經好很多了,而且味道還算香濃。

不過這個也不是長久之計啊,她可以一頓兩頓只吃麵包和牛奶,但總不能老這麼吃啊,總得吃點蔬菜啥的補充一下其他維生素和膳食纖維,畢竟她已經三天沒便便了······身為一個南方人,此時再不吃點綠葉她就感覺要嗝屁了。

一想到午飯,還有未來無數頓的英國菜在等著她,陳晝她就覺得心慌,兩眼一抹黑。

不行,雖然殼子已經換了,但是芯還是中國人,陳晝決定是時候發動一下中華民族的種族天賦了。

於是她從床上一骨碌地下來。

就她在這裡將近一個月的飲食上來看,這裡的蔬菜水果品種少得可憐,水果只有蘋果和梨子兩種,至於蔬菜嘛,要麼就是搗得稀碎的豆子,要麼就是有一股詭異味道的甜菜頭。

不管怎麼樣,她必須找到可供食用的綠葉菜······在她徹底失去理智直接吃草之前。

打定主意後,陳晝便急匆匆地往外走,走到門口想起自已衣服還沒換。

因為這一個月來在床上休養著的原因,她都沒有出過門,自然更不用說穿衣服,於是她走到房間裡一扇看起來像是衣櫃的傢俱前開啟門,準備挑選件合適的衣服出門看看。

結果她剛開啟衣櫃就傻眼了。

這這這······這些都是什麼東西?她怎麼一件也不認得

一大堆不知用途的布料在櫃子裡面錯落擺放著,她翻了翻,撿起一條帶著蕾絲的藍色布料,她拽出來後發現那是一個菠蘿片形狀的一整塊布料。

這是桌布嗎?還是什麼?

陳晝半天也沒想到它的用途,她好不容易勉強翻出來一個喇叭褲形狀的布料,高興地套上了,結果發現腰上沒有鬆緊帶不說,襠居然還是開的!

沒想到大小姐這麼大了還穿開襠褲啊······

她好容易套上了,正在找繩子試圖將褲腰繫上的時候,又有個女傭進來了。

“伊莎小姐,你在幹什麼?”女傭利亞驚慌失措的問。

“我在穿衣服。”陳晝回答。

“那您為什麼要把上衣套在腿上?”

啊這,這原來是上衣嗎?陳晝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著手裡衣服。

利亞放下藤編的木筐,她原本是來收拾伊莎小姐換洗衣物的,沒想到撞見這一幕。

於是她幫忙陳晝把那件“喇叭褲”脫了下來,然後重新整理了一下,從上面套在了陳晝頭上。

陳晝將兩個手臂順著原來以為是“褲腿”的地方伸出來,發現很順暢地就伸了出來,接著脖子也從原本“開襠”的地方探出來了。

利亞幫她又牽了牽衣角和褶皺的地方,陳晝這時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喇叭褲,而是一件有些一字肩的上衣。

好吧,原諒她是個現代來的“土包子”。

有了這個教訓,陳晝不敢再想當然,她拿起了那件藍色的“菠蘿片形狀的餐布”謹慎地問,“那這件呢?”

利亞將餐布中間的孔對準陳晝從上往下套過去,然後在腰間的時候繫緊。

好吧,原來這是一件半身裙。

陳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有點汗顏。

接著利亞一邊給她穿衣服一邊委婉地說道,“小姐是想出去嗎?”

“嗯。”陳晝點點頭。

“可是醫生說了,您需要好好靜養。”

陳晝想了想,其實她今天急著出門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伊莎小朋友的這具身體太差了。

作為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天朝子民來說,從小到大一直以來老師和家長都跟她說要多曬太陽,多運動,按時睡覺,可是她現在穿過來發現,伊莎小朋友除了最後一條“按時睡覺”超水平完成以外,前兩項根本不及格。

她房間的窗戶如果不是自已開啟,基本上都是關著的,更不用說出去運動了,伊莎小姐想要個什麼東西,都是女傭遞過來,多走兩步路,就有人想要抱她。

可她分明已經有十歲了。

陳晝記得自已沒穿越之前四歲的小侄子也是能自已走就儘量自已走的。

所以基本上伊莎大小姐天天的活動範圍也就在臥室和城堡內。

可這又怎麼行呢?就像一隻金絲雀,關在籠子裡,就算能天天吃精細的糧食,喝過濾的水,那也不如讓它自由自在地翱翔在森林裡。

一想到中世紀的醫療條件,陳晝更加堅定了要搞好這具身體素質的想法。

於是她接著用自已並不熟練的中世紀古英語說,“我不走遠,就在城堡附近轉轉,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找人跟著我。”

利亞鬆了一口氣,因為伊莎小姐早產的緣故,所以身體一直不太好,伯爵夫人因此從小非常溺愛伊莎小姐,而這種溺愛在伊莎小姐落水後達到了頂峰,她吩咐過一定要照顧好伊莎小姐,不能讓小姐身體再受到任何傷害,同時又吩咐什麼事情都要順著伊莎小姐的心意,不能讓她不開心。利亞當時就在想萬一這兩個要求衝突了怎麼辦,不過還好,伊莎小姐自從醒來後就非常懂事,不再像以前那樣捉弄他們這些傭人,這也讓她感覺輕鬆了不少。當然了,伴隨而來的也有一點小困擾就是了······

“對了,你這樣的筐子,能拿個小點的給我嗎?”伊莎小姐眨巴著大眼睛望著她,湛藍的眼睛好像一塊無瑕的藍寶石,期待地閃爍著光芒,叫人說不出拒絕她的話。

就比如這些奇奇怪怪的小要求。利亞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很快便找到了理由安慰自已。

不過比起以前的伊莎小姐來說,這點小要求倒是不算什麼了。

陳晝挎著籃子在草地上走著,不得不說,雖然現在的歐洲還沒有經過第一、第二次工業革命,生產水平很落後,哪裡都得人親力親為,一點也不方便,但是同樣的,由於未經過工業化,所以空氣和景色還是非常不錯的。

布蘭切特家的城堡坐落在一塊河谷附近,旁邊就有一大塊空草地,種草地還和陳晝以前碰到的那種扎人的草地不同,非常柔軟,踩下去就跟踩到了一塊棉花一樣,她懷疑就算摔倒了也完全不會疼。由於冬天還沒有完全過去的緣故,草地上的植物並不是特別茂盛,只是零星生長著一些淺淺的藍色和粉色小花。

綠草地的前面是一塊看起來很茂密的森林,一條蜿蜒的道路穿過草地進入森林裡面,估計就是平常城堡的人去外界的方式。不過她現在還不被允許過去,利亞叫來艾瑪跟著她,而艾瑪看起來,恨不得她走到門口就立刻回去。

按道理來說,這裡的空氣和她在房間窗戶呼吸到的應該是一樣的,但是陳晝就是覺得胸口彷彿一塊大石頭搬開一樣,暢快了不少。

她嘴裡也忍不住哼起不成調的歌。

“採蘑菇的小姑娘,

揹著一個大竹筐,

清晨光著小腳丫,

走遍森林和山岡,

她採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星星數不清,

她採的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小傘裝滿筐。

噻籮籮哩噻籮哩噻籮哩噻,

噻籮籮哩噻籮哩噻籮哩噻,

噻籮籮哩噻籮籮哩噻籮籮哩噻,

籮籮籮哩噻~”

艾瑪聽著伊莎小姐嘴裡唱著不明語言的歌曲有點疑惑,但很快就想通了,布蘭切特夫人據說孃家在巴伐利亞,估計伊莎小姐唱的是巴伐利亞那邊的歌曲吧。

當然,陳晝也沒忘記正事,她一邊走一邊在地上找著什麼,時不時就將地上的一株草或者什麼小花摘下來,放進籃子裡。

艾瑪心想,原來伊莎小姐是想要摘花啊。

“伊莎小姐,你是想要這些小花嗎?我來幫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陳晝連忙搖頭,“我自已來就好。”

她這次本來是想找些可以通便的食物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氣候的原因,還是說這裡被修剪過,植物普遍長得很低矮,高一些的估計得到森林去,不過她現在還沒有許可權進入(QAQ)。

不過她也有新的發現,上一輩子因為父母工作的原因,她暑假都是被送到外公外婆家裡去過的,老人家一輩子在土地裡面種地的經驗,所以也會教陳晝一些奇特的鄉村生活經驗,比如下河搬螃蟹,摸蝦子,其中就有辨別野菜的技巧。

她這次就遇到了幾種外婆之前教她辨認過的野菜,不過她有好幾種都拿不準主意,為了防止不小心吃到錯誤品種提前昇天,她這次只採摘了她有十足把握的、確定絕對不會認錯的兩種。

陳晝這裡挖得不亦樂乎,然而城堡的另一個房間裡,伯爵夫人安娜的心情就沒有那麼美麗了。

對於貴族來說,都有各自的房間,此刻安娜·布蘭切特正呆在二樓屬於她自已的房間內,屋子裡用酒紅色的絨布裝飾著,四柱床上罩著黑色的帳幔,陽光被這遮蔽性極強的帷幔擋去了大半,顯得屋內更是十分黑暗。

地毯前站著女傭莉娜,她低著頭睫毛不停地抖動,她想去看安娜夫人的表情,但又害怕看清之後會發生什麼,這位伯爵夫人是巴伐利亞人,巴伐利亞民風彪悍,然而安娜夫人出嫁前就在家族非常強勢,老布蘭切特當初為現在的伯爵訂下這門親事,也是因為覺得兒子性格太軟,如果沒有一位強大的伯爵夫人會敗壞家業。

現在老伯爵已經作古已將近十年,而正如他料想的那樣,這位伯爵夫人確實將古洛斯特伯爵領打理得井井有條,甚至連以前一些收不回來的爛賬都擺平了。

這可是當年老伯爵都沒有做到的事。

她用餘光看見這位貴夫人抬起手,手指間撫摸著一個金色的髮卡,一隻小巧玲瓏的蝴蝶,翅膀上有處不起眼的位置,還刻著一個小小的字母C。

她自然知道這個髮卡是怎麼來的,那是在伊莎小姐落水的池塘邊,被人撿到的。

當時發生落水那件事的時候,詢問了在場賓客,但都沒有人遺落過髮卡,或者說,沒有人承認自已遺落過髮卡。

安娜夫人當時也追查過關於這隻髮卡為什麼會出現在伊莎小姐落水現場這件事,但是卻很久都沒有結果。

直到今天。

“這麼說,當時落水時在場的人,不止伊莎了。”伯爵夫人的聲音沉沉傳來。

安娜夫人現在在詢問的,或者說,審問的,正是發生在一個月前伊莎在參加宴會時溺水的事。

莉娜不知道已經重複了多少遍這個宴會的細節了。

那不過是一個同輩間的聚會,加上梅爾維爾小姐過生日,所以辦得大了點,附近幾個伯爵領的貴族都去了。

當時安娜夫人由於被領地上一場糾紛絆住了手腳,所以沒有參加,而是叫了一名騎士和些扈從護送伊莎小姐去了宴會。

伊莎小姐很乖,宴會當天一直都和其他貴族小姐在交際,並沒有發現有其他人和她產生矛盾。

因為女傭接到吩咐,臨時有事離開了一會,伊莎小姐就不見了,再找到的時候,伊莎小姐就被發現在池塘裡溺水,救起來後生了一場大病,斷斷續續將近一個月才好。

而好了後的伊莎小姐,不但忘記了被救起前發生的事情,似乎精神上也受了刺激,連話都不會講了,一天到晚只會傻傻地盯著別人的嘴露出困惑的表情。

伯爵夫人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偏偏又怕問過頭了讓伊莎小姐再受到二次傷害,只能從宴會上的其他人下手。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派出去的眼線終於追查到了一些重要的線索。

身為眼線之一的莉娜不敢隱瞞,將自已最近調查出的情報和盤托出,“是的,當時在宴會有一個女傭吉爾,是因為人手不夠從鄰村借過來的,她親眼看到西琳夫人也朝那個方向去了。”

“當天她為什麼不說。”

“她說她沒想到這個,她說她以為······”

“以為什麼?”

莉娜有些猶豫,她目光猶疑地在地毯上游蕩了一下。

“快說。”

莉娜驚慌地抬起頭,猛然間撞見伯爵夫人注視著自已的眼神,黑暗中,那雙幽綠的眸子像只母狼一樣死死地盯著她的臉。

莉娜冷汗一下就從背後冒出來了,嘴裡的話不假思索吐了出來,“她說西琳夫人是伊莎小姐的嬸嬸,不可能害她,所以就沒往那塊想。”

說完這句話,她看見安娜夫人的手驀然間收緊,眼中瞬間漫上殺意。

莉娜連忙低下頭。

安娜夫人閉了閉眼睛,半晌後問道,“現在還能找到那個叫吉爾的女傭嗎?”

“她好像也意識到自已看到什麼事,估計是怕麻煩吧,害怕得躲起來了。”

安娜夫人合上眼睛。

這時莉娜想起以前從其他女傭那聽到的傳聞。

這也是一件陳年舊事了,老布蘭切特伯爵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正是現在的古洛斯特伯爵領的主人尤里·布蘭切特,小兒子則是杰特·布蘭切特,除此以外,他還收養了去世的侄女西琳·布蘭切特,因此伯爵、杰特·布蘭切特、和西琳三人從小一起長大,至於三人年少發生過什麼已經不得而知,反正最終的結果是,安娜夫人成為了伯爵夫人,而西琳則嫁給了體弱多病的杰特·布蘭切特,成了伯爵的弟媳。

如果一直如此倒也能相安無事,但是老伯爵去世後沒過多久,杰特·布蘭切特沒過幾年也去世了,西琳夫人成了寡婦,伯爵對外宣稱西琳夫人沒有地方可去,於是仍然留她在伯爵領裡,但自從那時就有傳聞,布蘭切特公爵就和這位前弟媳兼青梅竹馬有些不清不楚,而好像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伯爵夫人和伯爵的感情就沒那麼好了。

此刻,安娜坐在梳妝檯上,一縷光線穿過黑色的幔帳落在她的臉上,勾勒出她屬於巴伐利亞人冷峻的顴骨和鼻樑,她飛薄的嘴唇動了一下,低聲說道,“真是恥辱啊,安娜·德萊恩,我真為你感到羞恥。”說完竟然輕聲笑了起來。

莉娜還是第一次聽到安娜稱呼自已的母姓,頓覺大事不妙,連忙說道,“夫人,這和您沒有關係。”

“不,”安娜夫人輕輕搖了搖頭,她雖然口中在笑,然而臉上一絲笑意也無,兩道光凝聚在她幽藍的眼珠上,銳利得如同刀鋒上的反光,“就連一隻母貓都能為了保護自已的崽子而拼上命去撕咬獵狗的脖頸,我卻差點被人害死了女兒,直到現在才知道誰是我的仇人,這怎麼不能算是恥辱呢?”

莉娜低著頭,她明白說出這句話後,意味著安娜夫人說什麼也不肯放過西琳夫人了。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如果有人敢動她的親人一下,她肯定也會叫那人付出代價,更何況安娜夫人差點失去了自已的女兒。

伊莎小姐那時候多危險啊,被救上來的時候都沒了呼吸,還好隨行人員裡剛好有位大夫,又折騰了將近一個月才將她救回來。

不管安娜夫人最後決定怎麼處理,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布蘭切特家,要有大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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