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考慮好了嗎?要死要活給個痛快,小爺胳膊現在酸的很。”
雖是求人,但南宮流雲一點求人的態度都沒,這副輕佻的樣子,倒讓武鎧不反感,反倒多了一絲喜愛。
武鎧挑眉:“你就是這樣求爺的?”
“你不動手,我就自已動手啦。”
見他又拿小刀割腰帶,武鎧好奇:“你很想求死?”
南宮流雲拿出擺爛的語氣:“爛命一條,誰要拿去好了。況且……”
“況且什麼?”
南宮流雲邊據邊說:“況且也沒人在乎爛人的生死。人們都巴不得像我這樣的爛人早點死掉。”
武鎧曾經也是一條爛人,這句話說到了他心坎裡去。
“他們讓你死,你偏要活!”說著,就給南宮流雲拽了上來。
南宮流雲上岸後,忽然啞笑:“老頭,有沒有人……說你……傻!”
他嬉笑跑遠,武鎧在後面叉腰失笑。
“你是第一個騙我,還活著的。”
“那我爭取做最後一個。”南宮流雲的聲音漸行漸遠,他可不信武鎧會大發慈悲的放過他,就算會,他也不會把希望全部寄予在別人身上。
他南宮流雲的命,要自已掌握。
兩人在樹林裡,你逃我追的玩了兩天,七王府裡的人急了兩天。
醒來的陸婉柔茶飯不思,無時無刻不在擔憂兒子。
見到洪旗回來,她急問道:“找到了嗎?”
怕王妃再受刺激,洪旗只能含糊其辭。“回王妃,找,正在找,快找到……”
“來人,備車!”
陸婉柔不再聽他回話,急忙朝外走去。
洪旗不敢攔,只好去找王爺。
蘇府後花園。
“娘,爹怎麼了?看著很忙的樣子。”蘇落凝放下手中的刺繡,問向來看望自已的母親。
梁冰霜命令左右丫鬟去採花,自已則走向女兒,“好像是世子丟了。”
“世子……”蘇落凝心中一緊,“娘,是誰?”
梁冰霜落座,拿過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後,才說道:“南宮流雲吧。”
“他怎麼了?”蘇落凝怕自已表現的太緊張,只好和母親一樣捏起一塊糕點,隨意塞入口中。
梁冰霜喝了一口茶:“不知道。”
“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七王妃突然闖了進來,兩人皆猝不及防的被嚇了一跳。
蘇落凝手中的糕點更是落地,恰好被陸婉柔踩到,泛紅的梅花糕就這麼香消玉殞。
“王妃,你別激動。”蘇落凝盡力穩定她的情緒,“王妃……”
陸婉柔緊緊地抓住她的胳膊,含淚哽咽道:“還我雲兒,你把雲兒藏哪了?把我的雲兒還給我,還給我……”
“王妃,我沒藏世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見女兒受欺負,梁冰霜也趕忙解圍:“王妃,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說?”
瞧她情緒不對,蘇落凝也不敢說話,靜靜地等待著王妃發洩完。
“兒子,我的兒子……”
陸婉柔失魂落魄的被扶到凳子上,嘴裡一直默唸兒子,這個症狀簡直和喝醉的南宮流雲一模一樣。
見識過這種病情,蘇落凝這次顯得淡定多了,“王妃,世子是不是貪玩,一時忘了告訴您。”
“不是的,不是的……”陸婉柔雙眼空洞無神,機械的重複著一句話。
“王妃……”
“丟了,丟了,雲兒丟了……”蘇落凝欲尋找線索,豈料梁冰霜突然像瘋了一樣傻笑。
梁冰霜沒見過這個症狀,一直也不知怎麼辦才好,只能給丫鬟吩咐道:“你去王府稟告,就說王妃在這兒,派人把她接回去。”
蘇落凝蹲下安慰,“王妃,您能說一下世子怎麼不見了嗎?”
“是你!是你!”梁冰霜激動的抓住了蘇落凝,“就是你帶走了我的兒子,你賠我兒子!賠我兒子!”
蘇落凝的雙肩被狠狠的壓住,梁冰霜嚇得不行,“快拉開王妃!”
在丫鬟的助力下,蘇落凝總算和陸婉柔分開來。
“凝兒,你先回屋。”
蘇落凝即使被傷害,依然擔心道:“可是王妃……”
梁冰霜邊拉女兒走,邊說道:“凝兒,你不要管,萬事有娘在。你先回屋吧,娘擔心這王妃再發起瘋來。”
蘇落凝瞅了王妃一眼,便跟著丫鬟回了閨房。
“露花,你說世子怎麼會丟呢?”
露花搖頭,“奴婢不知道。小姐,你還是別擔心他們,我看看你的肩頭有沒有事。”
蘇落凝的衣服被扒掉,肩膀處的紅痕觸目驚心,露花沒忍住碰了上去,蘇落凝疼的齜牙吸氣。
露花心疼道:“小姐,很疼吧?”
“嗯,有一點。”蘇落凝心裡邊想著世子,邊回道。
“小姐,我去拿藥膏,你等我一會兒。”
露花急忙跑走,蘇落凝就這麼坐在凳子上,窗戶被風吹開,她準備起身關上,不料一個轉身卻和陸婉柔四目相對。
蘇落凝害怕的後退,陸婉柔步步逼近,“這是我抓的?”
“不,不是。”恐怕她在發瘋,蘇落凝撒謊道。
陸婉柔心疼的抹淚,“對不起,我就是太激動了。希望你能原諒我。”邊說邊靠近蘇落凝,突然就湊到了她的左肩處,手指剛要觸碰上,身後就響起了梁冰霜的聲音,“住手!”
陸婉柔被梁冰霜毫不客氣的拉開,梁冰霜護住女兒,“快帶王妃離開這裡。”
陸婉柔的手一頓,隨後歉意道:“對不起。”
聽及此,蘇落凝勸阻道:“等一下。”
梁冰霜擔憂道:“凝兒。”
心善的蘇落凝為王妃解釋道:“娘,王妃可能好了,她是專門來給我道歉的。”
“即便如此,娘還是擔心……”梁冰霜護著女兒,不肯離開半步。
陸婉柔道:“對不起,我這就走。”
一邊是傷心欲絕的王妃,一邊是擔憂自已的母親,蘇落凝左右為難。
“王妃且慢。”瞭解女兒的心性,梁冰霜喊道。
聞言,陸婉柔欣喜回頭。
察覺到有四道目光盯著自已,梁冰霜遲疑一會兒:“王妃留下吃午飯吧。”
陸婉柔當即答應:“哎,好。”
“小姐,藥膏來了。”露花拿著藥膏跑回來,卻被屋內的人嚇了一跳。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趕忙護住了小姐,“小姐別怕,奴婢保護你。”
雖是一場烏龍,陸婉柔心裡卻更加愧疚。
“對不起,我還是不留下吃飯啦。”
見王妃羞愧的要走,蘇落凝心裡急的不行,卻不敢追出去,只能用盼切的眼神看向母親,“娘,王妃走啦,咱們不去送送嗎?”
梁冰霜收回視線,“王妃面皮薄,咱們再追上去,恐怕更會覺得難堪。”
聽母親這麼說,蘇落凝也收起了關心的心情。
“娘,世子丟了,衙門不管嗎?”
梁冰霜慢慢退回到桌邊,“好像還沒報案。”
蘇落凝不解:“為什麼?”
“之前不到一天,現在應該去府衙立了案。”梁冰霜說完,就拿過藥膏給女兒塗抹起來。
蘇落凝雖疼,卻沒心情管,又說道:“娘,世子好像有和王妃一樣的瘋怔。”
梁冰霜笑道:“你見過?”
蘇落凝還真的見過,為了不讓母親擔心,她只能笑笑。
“這幾天你先不要出門。”梁冰霜塗完藥膏,叮囑道。
蘇落凝當即不滿:“為什麼呀?娘。”
“那麼大一個小夥子都能丟,更何況是你這樣如花似玉的大閨女。”
母親的擔心不無道理,蘇落凝也聽話的在家刺繡。
自陸婉柔去蘇府鬧過後,南宮流雲沒過兩天就自已走回來了。
“雲兒。”母子幾天未見,陸婉柔激動的抱住兒子。
飢腸轆轆的南宮流雲委屈道:“娘,我餓了。”
見兒子沒事,還知道吃飯。陸婉柔開心道:“娘去給你做,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行。”
飯間,陸婉柔又沒忍住抹淚。
“好了夫人別哭了,雲兒這不是回來了嘛。”南宮羅開寬慰妻子
陸婉柔忙擦淚,“好好,不哭啦。”
“雲兒,雲兒……”聞訊而來的南宮老夫人,激動的差點絆倒。
“奶奶。”南宮流雲急忙扶住她,“奶奶你怎麼來了?”
“還說呢。奶奶再不來,是不是就把奶奶給忘了?說!你這麼多天去哪兒了?害奶奶這麼擔心。”
“我去遊玩兒了,沒來得及跟奶奶說,真是抱歉,奶奶,你看我還給你帶了好東西。”南宮流雲邊說邊扶著奶奶往自已的座位去
“你可別騙奶奶,奶奶都聽說了,說你被拐走了。”
“誰能拐跑你的孫兒呀,我就是去玩兒了,奶奶你看,我還給你帶了這個小玩意兒。”南宮流雲將木頭做的小馬放在地面上,手裡還提著一根繩子,“你看這一跑一跑的,多好玩。還能這樣,這樣……”
小馬搖搖晃晃的身軀,時而倒立時而傾斜,南宮老夫人被成功逗笑,“好好,在哪買的?”
“街上。”南宮流雲將繩子頂端遞給奶奶,“奶奶你要是喜歡,孫兒下次還給你帶。”
看著玩鬧在一起的奶孫倆,一旁的王爺和王妃總算是放下了心。
但過沒多久,就又擔心起來。
“王爺,這已經是拒絕說親的第十八個媒婆啦。”陸婉柔心梗的扶額
“怎麼會拒絕?”南宮羅開推開案牘,甚為好奇。
“我兒俊武非凡,哪家女子見了不是上趕著倒貼嗎?”
“他們都說……都說雲兒有瘋病。”
“這……這從何說起呀。”
陸婉柔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我知道是誰了。說來,我們還沒給人家道歉。”
南宮羅開更加糊塗,“夫人你在說什麼?”
“王爺你就別管啦,全交給我。”
見妻子又恢復了往昔活潑,南宮羅開也不再阻攔。
京城的第一場雪落在了十月初八這天,蘇落凝正在屋內烤炭火,突然被告知有人要拜訪自已。
她好奇問道:“是誰?”
心裡卻在想:“會是七王妃嗎?她是來給自已道歉的嗎?”
小廝躬身道:“回小姐,她說她叫南辰曦荷。”
“曦荷。快請!”
蘇落凝開心的抖掉身上的毛毯,就去穿棉鞋,“露花,我鞋呢?”
“小姐,那雙溼透了,奴婢就拿去曬太陽了。”
正找鞋時,南辰曦荷已走進了屋。
看到蘇落凝的腳丫,沒忍住打趣道:“可憐我來的不巧,竟看到了姐姐的腳。若我是男子,定要娶了姐姐的。”
蘇落凝被說的臉紅,“哎呀。”她趕忙拿毛毯裹住腳丫,南辰曦荷只笑不坐。
“妹妹,你別笑了,這屋裡的火都快被你笑岔氣了。”
笑的前俯後仰的南辰曦荷,突然看向蘇落凝:“姐姐,原來你也會取笑人的。”
蘇落凝臉又一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姐姐你這般純情,將來不知道要便宜哪家兒郎。”
南辰曦荷靠近蘇落凝,然後挑起來她的下巴,“不如你我做個姑嫂,你看可好?”
“去你的。”蘇落凝推了她一把,沒想到南辰曦荷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她沒忍住當即笑了出來,南辰曦荷也跟著她笑。
屋子裡充滿了歡聲笑語,蘇夫人和王妃停在門口,不知該不該進去打擾。
陸婉柔問道:“可是有客來?”
梁冰霜:“好像是南辰家的二女兒。”
陸婉柔好奇:“哦,她和凝姑娘認識?”
“上次中秋宴認識的吧。”
說完,梁冰霜推開了房門。
聽到開門聲,蘇落凝自然而然的朝門口望去,再見到是母親後,她趕忙從床上走下來,卻忘了自已未穿鞋襪。
一雙白皙削瘦的腳丫,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踩在地板上。
“不涼嗎?”梁冰霜關心女兒道
蘇落凝這才想起來,“娘,我忘了,一會兒就穿。”
“去穿好,今日有外人來。”
“是誰?”蘇落凝回看向南辰曦荷,她對梁冰霜道:“蘇夫人,難道我不是外人嗎?說來也是,可能很快我們兩家就是親家了。”
本以為是姐妹之間說的玩笑話,蘇落凝沒想到她當著母親的面說了出來,當即惱的瞪她。
梁冰霜笑道:“親家嗎?我可沒有兒子與你相許配。”
“不是我。”南辰曦荷走近梁冰霜,“是我哥哥。”
梁冰霜好奇:“你哥哥?”
陸婉柔插話:“可是南辰楓?”
“王妃認識我哥哥?”南辰曦荷跟誰都是自來熟,見到王妃倒也不怕,而是大方的問道。雖然隔了輩,卻也是有禮貌。
“見過一次。聽說你哥哥在翰林院當值。”
南辰曦荷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哥哥不才,也就是個進士。”
“進士?那可不得了喲~”梁冰霜忍不住誇讚
陸婉柔想到自已那不爭氣的兒子,臉色微紅,“進士好啊,是哪一年的?”
“今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