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萬古塵煙（2）
龍在石板上為莫忘塵畫出了整體的龍脈大致走向，不過源頭的位置卻無法確定。
只能給出大概的區域，在甘肅、青海、西藏、新疆四省交匯處，且並不一定是在現在的崑崙山脈。
連他都不清楚龍脈源頭的原因有兩個。
在兩漢之交更早之前，龍脈源頭處已經被阻斷，只不過遺留的恩澤尚能滋潤到後世八百年。
到他氣運耗盡之時，他就預判到了靈氣徹底枯竭的那一天。
這是其一。
最重要的原因是阻斷龍脈的人或者龍，為了避免龍脈被重新開啟，使地表山川發生了巨大變化。
山川移位，地脈更行，已經縹緲難尋。
而源頭如此難以尋找只是眼下的困難之一，就算找到了源頭，也無法解決所有問題。
“你不要認為找到源頭就萬事大吉，事實上兩千多年前，你們所說的龍王們就已經潛入神州大地，試圖分一杯羹，他們純粹是為個人演化，而非天下大勢，如今這麼多年過去，龍脈大抵上處處淤積，要想重開龍脈就好比治理大江大河，先疏通再引流……”
莫忘塵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些如李熊（諾頓）這樣的龍，在白帝城一定有阻斷龍脈的行為。
而像這樣的龍或許還有很多。
這在某種程度上也就能夠解釋，四大君主除了海洋與水之王雙生子，其他六條龍王為何前赴後繼前來神州大地。
諾頓和康斯坦丁在龍脈的分支長江最險峻處建造白帝城。
李元昊和李霧月在龍脈主流黃河九曲之處建都。
夏彌和芬裡厄乾脆直接在元、明時期龍氣最充盈的帝都創造了尼伯龍根。
他們大概是見識到了華夏龍脈的恐怖之處，所以才不遠萬里而來。
而他們的結局當屬諾頓和康斯坦丁最慘，大漢時期武德太過充沛，逼得他們兄弟雙雙自盡。
李元昊和李霧月次之，宋時龍脈只剩最後的餘威，依然將他們兄弟困在一隅之地不得伸展。
至於夏彌兄妹，那時龍脈和現在已經沒有了太大區別。
他們來的太晚，沒有什麼衝突，但也沒有撈到什麼好處。
在帝都沉睡數百年毫無收穫。
當然，這條黃金龍只和青銅與火之王兄弟倆遭遇過，並不知道其他後來者。
至於莫忘塵，他更不瞭解這段歷史。
不過，他很快就要去了解了。
“我已經知道要怎麼做了，而且我現在有物力有財力去做這些事，”莫忘塵天資聰穎一點就透，他轉頭看了一眼繪梨衣，“到時候就看我……師妹她能不能重開龍脈了！”
龍微微頷首，閉上了黃金瞳，氣息也不如一開始那麼充沛，“還有疑問麼？趁我還有口氣，儘管問吧！”
最後一條真龍也快要離開世間了。
莫忘塵當然有眾多的疑問想要這位前輩龍給他解答。
“黑王尼德霍格到底什麼來路？世界樹又是什麼？他真的殺不死麼？”他一口氣就問了三個問題。
“尼德霍格？”龍微睜雙眼，“不知道是誰，如果你是指那條黑色始祖龍，他應該是太極衍生出來的，至於世界樹可能是太極的另一種稱呼吧！”
“他殺得死麼？”
在混血種之中流傳最廣的一句話就是黑王甦醒之日，世界將會毀滅。
而這一天的到來無法推遲無法阻止。
“天道順應人心，神州腳下無外乎這六個字，殺不殺得死不在於尼德霍格本身，”龍用龍爪指了指自已，又指了指莫忘塵和繪梨衣，“而在於你、我、她。”
他沒有任何黑王的血脈，而是受龍脈滋養，吸收靈氣，走蛟化龍。
所以，對太古時期的始祖龍毫無敬畏之心。
這是神州和西方龍種完全不同的演化之路，在他看來大道本身遠比血統重要的多。
“白色始祖龍呢？關於她前輩又知道多少？”
這是莫忘塵替繪梨衣問的，繪梨衣血統不夠穩定的問題現在也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只能暫時壓制，他想了解更多白王的資訊。
“她是太極中的白，本應該代表陽，可實際上她卻是陰陽中的陰，皇天后土中的后土，寓意為守護。或許她在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稱呼，但這才是她的本質！
“有種說法她是女媧，創造了人族，還曾補天守護人族，也有另一種說法，她是西王母，遠在崑崙之巔。但太古時期太過久遠，已經沒有辦法確認真相到底如何，不過應該是她開闢了龍脈無疑，這是萬物另一條演化之路……”
他認為陰陽、黑白本是共生沒有先後。
就像你永遠無法判斷是先有的黑夜還是先有的白天。
如果卡塞爾的教授們聽到這種說法一定會大吃一驚，甚至駁斥其簡直荒謬。
但在莫忘塵看來，這才合理。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衍生萬物，這在理論上才立得住腳。
縱然是神話也不能毫無邏輯？
人類對龍族歷史的瞭解，對世界本源的認知又能知道多少？
而他們對認知之外的事物往往又會冠之以荒謬，駁斥其為異端邪說。
這才是真正的無知。
“感謝前輩答疑解惑，”莫忘塵拱手行禮。
這時，龍又一次睜開眼，卻看向繪梨衣，“我本來寄希望於有後世強者搜尋到我，與我合力強開龍脈，可惜沉睡太久，這個時代靈氣已經很難探尋，真龍則早已絕跡，而我也只剩最後一口氣……現在只有依靠本源的力量，她或許是重開龍脈的唯一希望……”
到了這一步，龍連吐息都開始變得艱難。
他休息了好一會才將最後兩句話補上，“無論如何帶她去試一試吧！還有……如果有餘力，將阻隔這條小龍脈的山崖……斬斷……”
龍緩緩閉上雙眼，他完成了自已最後的使命，為重開龍脈這條演化之路、氣運長河盡了最後的餘力。
墓室重歸黑暗，且變得寂靜無聲。
繪梨衣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伸手撫摸龍的額頭，龍沒有了任何回應。
“師兄……他……”
“他睡著了，以後也會長眠在這裡護佑山川！我們出去幫他完成遺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