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這裡等我（三）

“我拒絕，”莫忘塵回答的很乾脆。

一千萬美元實在是太多了，這讓他沒有理由不懷疑對方是在醞釀什麼陰謀。

這個結果讓櫻井小暮非常意外。

他們之前早就深入調查過莫忘塵。

這個近兩三年憑空冒出來的傢伙對金錢有著非常執著的渴求，在沒有從眾多賞金獵人中殺出來之前，他甚至會去做一些更危險更骯髒的工作，只為換取可憐的幾千美元。

就算是這兩年敢於直面極惡之鬼，尤其是氪了進化藥的極惡之鬼的，也只有源稚生，最多再加上蛇岐八家其他的家主。

說到底這都是一件非常兇險的事情。

可這對於莫忘塵而言卻是常態，他甚至在一次次與極惡之鬼的交手中一步步強大了起來。

身價也水漲船高。

如果不是蛇岐八家不想混血種的秘密外洩，他們也會選擇花高價請莫忘塵來清理門戶，而不是每一次都請源稚生出手。

橘政宗也確實這麼幹過，但目的卻是想要誘捕莫忘塵。

莫忘塵在知道的情況下還是接了任務。

這些在風間琉璃和櫻井小暮看來都是極度渴望賺取佣金的行為。

所以，他們才嘗試用海量的金錢來誘惑莫忘塵。

不曾想一向“嗜錢如命”的莫忘塵卻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不問是什麼任務就直接拒絕，這會不會太草率了？”櫻井小暮在錯愕片刻之後立刻就想辦法繼續促成交易。

莫忘塵心裡其實也這麼問過自己，但是他還是搖了搖頭。

如果是一百萬他或許還會考慮再談談。

一千萬要麼是非常艱難的任務，要麼就一定有什麼陰謀。

他必須得拒絕的乾脆直接，否則他真怕自己會經不起誘惑。

他太需要錢了。

在古時窮文富武可不是沒有道理的，修仙更是如此，何況還是在如今靈氣枯竭的大環境下。

他修行所需要的材料、藥物哪一樣都是需要大價錢的。

尋找崑崙宗門之所在更是不知道要僱傭多少人以探險、考古的名義在巍峨的崑崙山脈中跋涉、探尋。

這些甚至一千萬美元都遠遠不夠。

但是，任何情況下他都必須得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源稚生、風間琉璃還有哪個看似神秘，但不過是藏頭露尾的王將可都不是泛泛之輩。

他必須得小心行事。

“不必再說了，我來是結賬的，不是來談交易，”莫忘塵把玉石項鍊丟在桌上。

他的意思很明顯，他要拿錢走人了。

櫻井小暮見沒辦法繼續談下去了，示意屬下遞過來了一個手提袋，裡面是碼好的四十萬美元。

她把手提袋推到莫忘塵跟前，“我們猛鬼眾從來都是講信譽的，你不必急著把話說死，我會把任務的具體情況發到你的郵箱，你回去再好好考慮考慮，這筆交易隨時有效。”

她並不知道莫忘塵拒絕的原因是擔心他們不講信譽還是其他的什麼，但她知道莫忘塵“嗜錢如命”，事情說不定還會有轉機。

所以，表面上她顯得雲淡風輕。

似乎可以隨時拿捏莫忘塵。

莫忘塵只是瞥了她一眼，沒有回話，提起手提袋就起身走人。

臨出門時他又突然回頭，拋給櫻井小暮一個小瓷瓶。

“裡面有兩顆藥丸，一人一顆。”

他說完從極樂館後門徑直離開，再也沒有任何表示。

那兩顆藥丸是給被他攝走一魂一魄的猛鬼眾監視者服用的，藥丸本身其實就是他們的魂魄。

猛鬼眾不是第一次僱傭他，他也不是隻接清理極惡之鬼的任務，即便是這次生意談不成，他也不希望局面鬧的太僵，以後說不定還會繼續打交道。

出了極樂館，莫忘塵的心情略有些沉重，一千萬美元他不可能不動心。

他在為前途憂慮，在靈氣枯竭的時代，他的未來有太多的不確定，那一千萬美元是應對不確定因素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所以，他很痛心自己迫不得已拒絕瞭如此豐厚的賞金任務。

但是一切都要以生存為第一要務。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最重要的行事準則。

內心的痛苦讓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坐車回家，所謂的家也就是城郊的一所廢棄住宅。

房東去了京都投奔親戚，卻再也沒有了音訊，他甚至不知道他每次支付的租金對方有沒有收到。

不過這似乎也跟他沒什麼關係了。

東京的繁華在九十年代達到巔峰之後，迅速開始回落，房地產泡沫一下子摧毀了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截止到2008年，這已經是失落的第十七個年頭。

城郊有大面積的“鬼區”，也就是無人居住的爛尾樓，又或者入住率極低的社群。

莫忘塵租住的地方介乎於兩者之間，這個社群建成了一半，一半屬於爛尾樓，另一半入住率極低。

因為離市中心太遠，連租客也很難找到，說他是一人住一棟樓都不算誇張。

當然，他也不介意這些。

當他頂著樓道內昏黃的燈光取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他讓那個他還不知道名字的紅髮少女在川菜館等他，現在天早就黑了，他卻直接回來了。

這讓他有些慚愧。

他迅速將手提袋裡的美元裝進隨身攜帶的乾坤袋，這種袋子擁有無限空間，也許能將整棟大廈都裝進去，但外形還是巴掌大的小袋子。

他的所有積蓄都在裡面。

然後，他快速跑出社群，開始往川菜館所在的地方趕。

這時候他已經顧不上坐車了，直接施展縮地成寸的神通，將近五十公里的路程強行縮短到不過五六公里。

在外人看來，他的步伐與正常人奔跑無異，但只要稍不注意，他早就已經在幾百米外了，速度之地就算是神行太保戴宗也要甘拜下風。

等他趕到那片華人區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這片區域晚上並不安全，事實上在黑道社團都合法的城市，正經的店鋪，尤其外來人晚上是不太敢開門的。

這也是莫忘塵要如此急匆匆趕過來的原因，他擔心繪梨衣的人身安全。

好在，他穿過小巷，終於趕到川菜館門前時，儘管店門早已關閉，那個穿著紅白相間巫女服的紅髮少女還乖巧的坐在店門前的臺階上等著他。

對方對他似乎非常信任。

只是因為他的一句話，就算整個街道一個人都沒有，也不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