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因緣際會

在東京早高峰過後的電車上，莫忘塵慵懶的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

三年前的今天他作為崑崙山的首席大弟子為幫宗門抵禦妖魔強行渡劫，但終究未能突破至化神境，反而在與天劫對抗中差點灰飛煙滅。

等他醒來時卻發現意外來到日本京都郊外的山間神社。

他在這三年中慢慢了解了這個世界。

這是一個靈氣枯竭，“魑魅魍魎”橫行無忌的時代，可謂是道家勢微，佛宗無人。

為了調查與魑魅魍魎無異的龍族混血種，他曾經混入過蛇岐八家和猛鬼眾，但最終還是選擇做了賞金獵人。

他能夠判斷出蛇岐八家的皇源稚生以及猛鬼眾的龍王風間琉璃都是實力深不可測的傢伙，他如今在靈氣枯竭的時代，一無趁手法器，二來根基未穩，只能先行韜光養晦。

做賞金獵人一來可以賺足夠多的盤纏，供他遠渡重洋、跋山涉水找尋他的宗門崑崙故地。

就在大洋的彼岸，華夏的衣缽在這個世界一樣有延續。

只要他找到崑崙山門，一切困難似乎都可以迎刃而解。

另外，從知己知彼的角度來說，從事賞金獵人也能夠讓他更加方便去調查這些混血種。

現在他就是要趕往隱藏在東京某處的極樂館，他的僱主約他在那裡見面。

東京的城市居民有著大量“混吃等死”的宅男宅女，宅男宅女們只會窩在家裡打遊戲或者看動漫。

當趕去上班的洶湧人潮過去之後，電車上的乘客已經很少了。

莫忘塵坐在電車後排的角落，用斗笠蓋住了臉。

他不喜歡這個城市，所以任何時刻都是深居簡出，獨來獨往，基本不和別人有任何非必要的交流。

他的前面幾排是三四個穿著奇裝異服的高中生，他們一個個有著殺馬特一般的造型，打著耳釘、鼻釘或者學nba的黑人運動員梳著地壟溝髮型，再或者就是模仿熱血高校中瀧谷源治那樣的大背頭。

一看就是一夥逃學的不良少年。

他們一路上都聒噪個不停，不是在爭論科比和艾弗森誰更強，就是在吵吵芹澤多摩雄和瀧谷源治誰更勝一籌。

聲音大的讓人想代其父母管教一下這幫有爹生沒爹養的叛逆少年。

多虧莫忘塵前世是方外之人，修養極高，否則這幫傢伙早就被一手一個從車窗扔出去了。

在電車抵達這條專線距離源氏重工最近的車站的時候，一個奇怪的乘客上車了。

她是一個穿著紅白相間的巫女服，一頭紅髮的少女。

在一個cosplay隨處可見的城市，這本來沒有什麼可奇怪或者值得別人關注的。

但是，這個少女她太與眾不同了。

她生的明眸皓齒，有著令人側目的容顏，但與那些花枝招展的尋常美女不同，她過分的嫻靜了，氣質復古，與世無爭。

眼神清澈的就像是從古代穿越而來的伊勢巫女。

她不知道坐電車是要投幣的。

開電車的司機師傅本來想要提醒她的，但看到她的側顏和眼神後話到嘴邊硬上沒開口。

他有些不忍心向這麼純淨的少女開口要錢，似乎談錢太俗了，心裡想著幾塊錢而已，大不了自己幫她投了。

紅髮少女上車後直直走向角落裡的莫忘塵。

莫忘塵掀開斗笠抬頭看了一眼，他前世是大宗門的天才少年，什麼樣的聖女、魔女沒見過？

但饒是如此，他依然覺得要坐到他身邊的少女有種不染塵埃的獨特氣質。

那些所謂大宗門的聖女相比之下反而是虛有其表了。

只是他不理解，就算他是天縱奇才，他都沒有見過對方，怎麼突然就被找上門來了？

前面有那麼多位置不坐？怎麼偏偏要坐他身邊？

紅髮少女其實就是不知道第幾次離家出走的上杉繪梨衣。

之前的幾次她都只能到車站旁邊的十字路口，她從來沒有上過電車，因為不善交流，甚至不能隨口講話，她總是隻能看著洶湧的車流和人潮暗自流淚。

但是，這一次她鼓起了勇氣。

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她看到了一個同樣穿著復古，明顯有著某種宗教印記的莫忘塵就坐在車窗旁。

她下意識的以為或許他們是同類人。

所以，她想來問問，如果要去東京塔能不能帶上她。

莫忘塵並不知道這些，他微微皺了下眉頭，身體往裡面挪了挪。

繪梨衣幾乎沒有和陌生人有過交流，這時顯得有些拘謹，同時上車時腦子一熱想問的問題突然就覺得很冒昧，萬一對方不是要去東京塔或者不是跟她有相同經歷的人呢？

一路上兩人都很安靜。

就連那幾個叛逆少年也安靜了下來，只不過他們時不時的會回頭打量繪梨衣，腦袋裡不知道在醞釀些什麼壞水。

莫忘塵當然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些。

但是他在這座城市並不想沾染太多因果。

道家修行通常都講究個緣法，就比如吃了誰一炷香，到了功法大成時就要還回去，至於別人能不能接住機緣，那就不是他的問題了。

這就是所謂的了斷。

如果沾染了太多因果，到了渡劫飛昇時沒有及時斬斷，或者直白點說也就是有了過多的塵念，嚴重的可能會走火入魔。

他第一次見到上杉繪梨衣，兩人之前或者說到了現在從未有任何的交集。

所以，他不願插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數。”

他心裡默唸了一句，然後用斗笠蓋住了臉，繼續閉目養神。

那邊的不良少年們在小聲的嘀咕，“馬上要到站了，車站旁邊就是小巷，等會我們下車就把她拽下去……”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不停的嘿嘿笑。

準備要做什麼已經昭然若揭了。

莫忘塵有些不忍，可誰讓這是在東京呢！他厭惡這片土地，以及大都市背後所隱藏的齷齪和骯髒。

繪梨衣完全沒有察覺這些，她只是在思考要怎麼跟莫忘塵交流。

這時電車的提示聲音響起。

“夷川町車站要到了，請做好下車準備。”

夷川町附近就是所謂的網咖和電玩一條街，那裡匯聚著大量的輟學或者逃學的不良少男少女。

繪梨衣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終於拿出了小本子，快速在上面書寫，“請問去東京塔要怎麼走？”

她到底是覺得太冒昧改變了問題。

但是，莫忘塵用斗笠蓋住了眼睛和臉，根本看不到。

電車到站，司機緩緩減速準備停車。

不良少年們也站了起來，三步並兩步衝著後排來了。

他們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繪梨衣快速拽下車。

與此同時，繪梨衣小心的拉了拉莫忘塵的衣袖，示意對方看一看她的小本子。

其實，莫忘塵透過斗笠都能看到東京塔這幾個字，這種時候他哪還能做到真正的閉目養神？

當不良少年們的魔爪伸向繪梨衣的時候，他突然眉頭一挑。

“她向我問路了，這算是有了緣法了吧？”他在心裡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