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孝明把自已的想法告訴了父母。他爹猶豫了:“他娘,要不別逼淑勤生三胎了!”

老婆婆擔著巨大風險,弄不好她會丟了婦聯主任的官職。小小的村婦聯主任丟了就丟了,可是丟人,幹了半輩子被革職,她的老臉沒處擱,她說:“他爹,我聽你的。”

他們三個一商量做了決定。他們說讓淑勤生,淑勤就得生,他們讓淑勤流產,淑勤就得去流產。在這個家裡,淑勤沒有人權,就像舊社會受氣包媳婦。

婦聯主任想通知淑勤去流產。她來到後院,看到淑勤正吃飯。

“淑勤,你吃飯呢。”

“是啊娘,您吃了嗎?要是沒吃一塊兒吃點?”

“我還真沒來得及吃,你做的什麼好吃的,拿個煎餅來,我墊墊肚子,我一餓頭就暈。”

淑勤給婆婆遞過來一個煎餅說:“娘,煎餅裡夾點菜,再夾棵蔥,可解饞了。”

“好,給我夾點。”

老婆婆接過煎餅張嘴咬下一大口:“哎呦,我的老天爺,你炒的什麼菜這麼酸?”

“醋溜白菜。”

“你這是放了多少醋?”

“娘,我嘴裡沒味,想吃個青杏沒處去弄,只好炒菜多放點醋,放兩勺子不夠又放兩勺子。我吃著還是不夠味。”

“我的天,你直接抱著醋瓶子喝算了。”

婦聯主任說著,拍拍腚走了。她回到自已的院子,對老樊說:“老樊,我改變主意了!”

“為什麼?”

“我過去告訴淑勤讓她去流產,她正在吃飯,你瞧她吃的什麼?”

“嘁,吃什麼?龍肉?”

“淨說胡話!老天爺可聽著呢。”

“那能吃什麼,她又不能出門,有什麼吃什麼唄!你這個當孃的,兒子天天這麼累不想動,你又不給他們買,她能變出來呀!”

“這都怨到我身上了,你怎麼不去給他們買點?”

“你這個人,錢都在你那裡,我的口袋比臉還乾淨,你大權在握,我去買你能放心?”

“老頭子,扯這麼遠幹嘛?我是讓你猜淑勤吃的是什麼?”

“吃什麼,有什麼吃什麼唄。這個季節,家裡除了白菜、蘿蔔,就只有鹹菜了。”

“老樊,算你聰明。不在她吃什麼菜,而在她做菜的方法不同尋常,她醋溜白菜放的醋太多了,給我煎餅裡夾了點,酸得我的大牙都倒了。”

“那有什麼?人家就愛那一口。”

“老樊,你想想,老話說酸兒辣女,淑勤這一胎懷的一定是個男孩!”

“是男孩也不讓生,那不白歡喜一場嗎?”

“要真是男孩,我們冒險生下來,你家三代單傳,香火就能代代相傳了。”

“要是那樣,一切都值得。”

“對啊,老樊,搶生個孩子又不是犯了殺頭的大罪,罰點錢降兩級,孝明不是雙職工,不會被開除的,這個政策我瞭解。”

“那就不讓淑勤去流產了?我去把兒子叫來商量商量。”

樊孝明剛進門,婦聯主任神秘地說:“孝明,淑勤肚子裡這個一定是個男孩,我們得想辦法讓她生下來。”

樊孝明問:“娘,計劃生育工作組每三個月帶著育齡婦女去查體,到時候怎麼矇混過關?”

“昨天剛剛查完,離下次查體還有三個月。胎兒現在差不多三個月了,到那時候胎兒滿六個月,我們就可以找人做個B超看看是不是男孩,是男孩就躲起來,是女孩就去引產。”

“娘啊,淑勤就遭罪了!”

“那有什麼辦法,做我樊家的媳婦,就要負得起樊家的責任!”

“他娘,你得空給淑勤買點好吃的,別讓她饞得抱醋瓶子了。”

“好吧!好吧!誒,老樊我懷孩子的時候怎麼沒見你給我買一個糖豆啊!”

“哎呦,我不說了,你愛買不買!”老樊說著,甩手關上門找人去打牌了。

婦聯主任被老樊一刺激,每隔一段時間給淑勤買點新鮮的蔬菜,有時候買串糖葫蘆。兩個小姑娘見了搶著吃,她一把打在孫女的手上:“別搶,給你弟弟吃的!”

淑勤聽了直癟嘴,她在心裡說:“你又不是透視眼B超機,怎麼知道就是個男孩?”

樊孝明這月發了工資,婦聯主任破天荒地沒讓上交。樊孝明拿著到手的工資問:“淑勤,你想吃點什麼?我歇班給你去買。”

淑勤仔細回憶吃過的每一種東西。她想起每年過年時,娘燉的那一大鍋燴菜。那每人一碗的燴菜裡的一大片五花肉,肥嘟嘟,顫巍巍,一口咬下去滿嘴流油,嚼一嚼唇齒留香。

那年大年初一中午,娘照例燉了一大鍋燴菜。大家圍坐在桌前,等著想念了很久的美味。

娘把燴菜盛好,每人面前放著等量的菜,最上面擺著一塊肥嘟嘟的五花肉。淑勤夾起那片肉一口咬下一半,嚼了好久捨不得嚥下。她把剩下的一半放到碗邊,不捨得咬了。

她吃一口饃饃看一眼肉,夾一筷子白菜沾沾肉上的油,直到一個饃饃吃完,白菜粉皮吃光,那半塊肉還在碗邊放著。

突然伸過來一雙筷子,迅速地把那半塊肉夾走了。

那是哥哥,搶了她的肉迅速放到嘴裡。哥哥嘴巴里流著油含混不清地說::“妹妹怕肉太肥,哥哥替你解決了。”

淑勤氣得想扒開他的嘴,從他嘴裡搶過那半塊肉。可是看到哥哥嚼肉的樣子,口水和肉混合著,掛在嘴邊的是油還是口水?她噁心,她停下了搶肉的動作,拿起筷子照著哥哥的頭打去。

娘在旁邊沒看見哥哥搶她的肉,可看清了淑勤打哥哥的動作:“淑勤,放下筷子,大過年的不準打人!”

娘嚴厲的聲音把淑勤嚇了一跳:“娘,哥哥他……”淑勤說不下去了,委屈地哭起來。

爹一向疼愛這個乖巧漂亮的女兒,在他眼裡女兒做什麼都是對的,她把女兒寵愛得沒邊了:“淑勤,乖女兒,到爹這兒來。”

淑勤爹牽過女兒,仔細給她擦著眼淚。在爹的安慰下,淑勤沒再追究那半片肉的事。

淑勤想起那半片肉就感到遺憾,早知道哥哥會搶,自已就先把肉吃光!

有了這次教訓,每年過年分到過年菜,淑勤先把肉吃光。

現在老公問她想吃什麼,她毫不猶豫地說:“想吃肉!孝明,我特別想咬一口肉,那種油乎乎的感覺真好!”

“好的,我記住了。”

樊孝歇班的時候買來了一大塊肉。他把肉放到案板上說:“淑勤,這些肉夠你吃好幾天,等你吃完了,我下週歇班再給你買。”

“我的老天爺啊,你買這麼多,這得多少錢啊?”

“七毛三分錢一斤,五斤多不到五塊錢,很便宜。”

“謝謝!”淑勤感激地在樊孝明臉上親了一口,樊孝明紅著耳根做出了回應。兩個人很久沒有這樣親密的動作,彼此都感到陌生了。

淑勤記得他們剛結婚時,恨不能一整天膩在一起抵死纏綿。歲月沖淡了感情,到現在才短短五年,還不到七年之癢,兩個人連親吻都感到陌生了。

樊孝明和淑勤剛結婚時很恩愛,一直到生二女兒之前,兩個人的生活像蜜裡調油一般。

樊孝明抱著樊哲和淑勤肩並肩從村子裡走過,引來多少人羨慕的眼光。村子裡的人們背後議論:“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生個女兒像她娘,美得像天仙。”

“找媳婦還是得找俊的,生個孩子也俊。”

“嗨,醜的嫁給咱家小子就不錯了,瞧人家那是啥條件啊!兒子俊又當大工人。”

“老母親還當婦聯主任!”

淑勤背後沒耳朵也能聽得見。她聽後莞爾一笑,覺得自已眼光不錯,嫁對了。

計劃生育政策是:提倡一胎,控制二胎,杜絕三胎。

樊孝明雖然當工人,可是淑勤是農業戶口,按照政策可以生二胎。淑勤底子好肚子爭氣,大女兒剛滿一週歲就懷孕了。

老婆婆對淑勤肚子裡的孩子特別緊張。過年時,老婆婆上供擺上整雞、大魚、肥肉,頭磕得乓乓響,請求祖宗保佑淑勤肚子裡的是個男孩。

淑勤要生了,被護士推進產房。公公、婆婆和樊孝明守在產房外。老婆婆雙手舉過頭頂,不停地叨叨:“菩薩保佑!菩薩保佑!保佑淑勤給我們家生個男娃!”

老公公在產房外走來走去,晃悠得人頭髮暈。只有樊孝明坐著等待。

一會兒,護士喊:“朱淑勤的家屬,女孩,六斤。”

護士說的很簡單,老婆婆沒聽準,問了一句:“男孩女孩?”

護士一聽就是個重男輕女的婆婆,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和你一樣!”

老婆婆一聽,立馬頭暈目眩。她一把抓住旁邊的椅子背,老樊直接一腚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爬起來,爬起來啥也不幹轉身走了。

婦聯主任緊跟著老樊走了,回到家,婆婆來到村醫務室。赤腳醫生給她量完血壓說:“嗯,血壓升高所以頭暈目眩。”婦聯主任直接打針吃藥去了。

產床外只剩樊孝明,她幫護士把淑勤推到病房,推過小推車裡的二女兒,看著剛剛出生的小女兒,和大女兒小時候一個樣,長開了一定像她娘一樣漂亮。他有兩個花一樣的女兒,沒什麼不好。

樊孝明覺得指望不上他的父母了,淑勤坐月子期間只能靠他這個老公伺候了。他請了年休假,提前歇了幾個班,算是讓淑勤坐了個月子。他娘說病了,整個月子沒露面。

淑勤抱著自已的小女兒淚眼婆娑:婆婆嫌棄自已又生了個女兒,一個月子沒伸過頭。

淑勤委屈得整個月子哭了好幾回:公公婆婆因為自已又生了一個女兒,裝病不伺候月子。自已何嘗不想給他們生個孫子!

生男生女是自已能選擇的嗎?要是自已能選擇,自已也想兒女雙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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