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兩個錦衣衛後,陳加吉也是鬆了一口氣。

關上醫館大門,回到大廳裡頭坐好,不斷的在腦海之中跟陳靖韜交流。

“堤壩決堤,水淹九縣,發生了這樣的大事,皇帝叫我們過去,我們應該怎麼應對?”陳加吉在腦海中出聲詢問。

他知道,這事情可不小,不僅無數災民受難,更是牽連到了大大小小諸多官員。

而這個國策又是皇帝親自決定實施的,如今發生了事情,他要說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自已過去了,一不小心撞到槍口上,那就廢了。

陳靖韜沉吟一聲,回應道:“此番前往,我等說話時須得萬分注意,否則甚至一言一行都可能掀起不小波瀾。”

陳加吉一怔,“雖然這事情很大,不過我們的出場其實也無關緊要吧,只要不惹得皇帝把火往我們身上撒,基本上就沒什麼問題了吧。”

剛才兩位錦衣衛也說了,皇帝叫陳靖韜過去,大機率也只是想詢問一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是不是上天有什麼啟示。

只要過了這一關,其他的事情都跟他沒什麼關聯了吧。

畢竟這事情他也從未插手,完全就是一個局外人,只要不惹得皇帝生氣就行,哪有什麼本事掀起波瀾?

陳靖韜回應道:“此事若是人禍,其中牽連甚廣,哪怕我等從未參與,但如今關頭,一句話也可以使得無數人人頭落地。”

“至於若是天災,這事情須得有一人擔責,是誰做惡,觸怒上天,此人是誰都行,但萬萬不可是陛下自已。”

陳靖韜在皇宮裡待過一段時間,跟皇帝也有過一些接觸,他知道,這位皇帝十分看重面子,尋常的政策,自已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就是一種模稜兩可的態度。

如果政策施展得好了,那就是在自已的授意下,大臣們才能做得那麼好,自已得佔一大筆功勞。

但若是政策施展得不行,完全就是禍國殃民,皇帝就會在第一時間甩開關聯,說是大臣們擅自為之。

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們進宮後,什麼都可以說,但獨獨不能說,這是皇帝的過錯!

聽著陳靖韜的話,陳加吉忍不住在心裡嘆息一聲,感到異常的疲倦。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說話都得小心謹慎的,很可能一句無心之言,不但自已要出事,還會牽扯一大群人。

真不知道在朝廷裡當官的那群人,究竟是怎麼受得了的。

“算了,現在說再多也是徒勞,過去之後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陳加吉感嘆一聲,揉捏著鼻樑,緩解幾分勞累。

如果現在就想好說辭,到時候皇帝問的,跟自已想的沒有關係怎麼辦?

到時候答非所問的,非但沒辦法能讓皇帝止息怒火,反而會更麻煩。

陳靖韜也是沉吟著同意了陳加吉的說法。

到時候只能看隨機應變的能力了。

隨後,陳加吉將身子的控制權,交還給了陳靖韜。

這一天過來,他也累壞了。

況且皇宮裡的事情,陳靖韜比他更瞭解,面聖這種事,還得陳靖韜自已去辦。

接管回身體後,陳靖韜神色依舊掛有愁容,抬眼看了下窗外天色。

白天忙活了一天,如今也到了傍晚,即將入夜。

思索一下,陳靖韜緩步上樓。

推開妻子房間的房門,澤飛兒正半躺在床上,蒼白的臉上掛滿擔心。

兩個小妾守在一旁,也是一臉的害怕。

瞧見陳靖韜進門,澤飛兒擔憂問道:“錦衣衛走了?”

剛才聽小妾說,有錦衣衛上門的時候,她心中便止不住的慌張。

如今這個時代,錦衣衛比妖魔更令人膽寒得多。

陳靖韜點點頭,“走了。”

說著,他將皇帝急召入宮的事情,簡單的跟三女說了一番。

“此事雖大,但卻與我無甚瓜葛,你們在家也無需擔心,很快便可回來。”

陳靖韜看著三位女眷擔心的模樣,出聲寬慰。

三人對視一眼,她們都知道,這是陳靖韜為了讓她們不要太過擔心的說辭。

畢竟發生了這天大的事情,要是一不小心可能就會觸怒龍威,說沒有什麼危險是不可能的。

“千萬小心,我在家等你回來。”

澤飛兒坐起身子,握住陳靖韜的手掌,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陳靖韜對重重點頭,說句讓她放心養病後,便緩步退出房間。

隨著重新關上房門,淡然的臉上也重新掛起憂愁。

雖說這事情的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但皇帝的心思,誰又能猜得明白呢?

眼下他需要個替罪羊,自已就算不是最合適的羊羔,但若是強壓個什麼名頭給自已,讓自已當個分擔罪責的羊崽也不是不可能。

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皇帝和那些權臣,不會管誰無辜還是誰真的有罪,只要砍上幾個人頭,安幾個罪責,給天下一個交代就行。

至於被無辜的人,以及被洪水淹的黎民和良田,是不會有人在意的。

思索一下後,陳靖韜進入隔間,來到自已的法壇前。

莊重點燃香火後,取來聖盃,恭敬跪地打卦。

“請祖師爺告知,此次入宮吉凶如何?”

心中默唸同時,他將聖盃投擲而起。

聖盃落地,兩陽朝上,是笑杯。

掛解是陳述不清,無法裁定,想來是祖師爺也不好評述。

思索一下,陳靖韜拾起聖盃,再度默唸道:“弟子此次入宮,可否平安歸來?”

唸完,再次投擲而出。

一陰一陽,是聖盃。

掛解為應允,可行,也就是說這次出行,陳靖韜可以安全返回。

看到這個卦象,陳靖韜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臉上的憂愁也隨之淡漠許多。

陳加吉也看到了這個卦象,原本的擔心也隨之淡去。

“看來這一趟不會有什麼危險,至少能活著回來。”

陳加吉笑著出聲。

陳靖韜緩緩點頭,“即便如此,也不可大意,遇事依舊得謹言慎行才可。”

雖然卦象說能平安回來,不過也絕對不能胡亂說話,要不然這次能平安,但往後呢?

還得是小心應對。

說著,陳靖韜看了眼天色,此時已經黃昏。

“今夜先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我等便修整啟程!”

雖然自已這醫館也在皇都之中,不過距離皇宮也不是很近。

就算緊趕慢趕也需要半天時間才能到。

要想明早抵達皇宮的話,恐怕半夜就得起床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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