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是我老表,是我舅舅的小兒子比我大一歲,也是我姥爺偏愛的那個小孩兒,他聰明伶俐做什麼又高效總是第一個完成任務的孩子。在我記事開始和他並未講過話,他在我的生命裡就像老表這個稱呼一樣未曾啟動探索。我在他們家裡寄養的時候幾乎沒見過他,和他交集變多是從我們家合種舅舅家裡的地開始的,舅舅和舅媽去陝西打工了,小六同學就被安置在我們家了,他其實也不叫小六是因為他有個腳踏車比較好騎溜兒的很,所以一說小溜兒就是他的車子,大家久而久之發現他也很六就叫他小六了。

他來的時候瘦瘦的掛個大腦袋就像一顆黃豆芽菜,不過他跑起來利索多瞭如果帶個音效的話就是:嗖兒~一下就溜沒影了。他有些自來熟,剛來我們家一天功夫不到,就把我的好朋友收在他的麾下了,竟然是靠一奶粉罐子的玻璃球!也不能怪,我舅舅總是給他帶很多稀奇玩意回來,正因為如此小六有了前院子風靡時代。我老表這個人很難不討喜啊,聰明有主意,實踐能力強,勇於衝鋒他優點多的數不過來了,唯一不好的是他是我的對手,有他的地方我就是備胎隨時被他的鈔能力秒殺。

十五年前別說一塊錢,我媽給我五毛錢我能樂呵兩天,可是很少我媽基本不會給我零花錢,小六就不一樣了他總是有花不完的零花錢。他用奶粉罐子盛的一桶玻璃球簡直是開闢了我們對零花錢的追求。他剛開始給我們前院子的小孩一人發五個跑去後園子玩,然後一毛錢五個的去賣給別的小孩,玻璃球有單花的、雙花的,還有透明的更稀有的是純白色的,他放暑假的時候被他爸接去西安回來竟然帶了半桶純白色的賣一毛錢一個呢。他打彈珠也是一流的技術,前院子他發彈珠的小孩如果輸了他就會跑去贏回來,每天都是半奶粉罐子的收穫,人情零花錢賺的好不開心啊!

兒時的零花錢嘛不過是滿足口腹之慾的,學校門口的小攤販賣的零零種種的各種零食,我們一般只有一片一根一包的購買能力,像辣條就有很多種遠征辣片,衛龍的大面筋,火爆雞筋大長今,還有兩毛一包的辣絲甜辣味的,跟幹吃麵一樣的幹吃辣條也有的像幹辣饃片,酒鬼,歐陽柳柳…最受歡迎的當然幹吃麵北京泡麵,大豫竹,中華小當家,還有聖戰士類似於現在的魔法士幹吃麵裡面有張單獨封裝的卡片。糖果也是要講的,唐僧肉你曉得啥子不?這可不比西遊記那個長生不老的唐僧肉,是一種香芋味的奶糖,奶糖芋香濃醇非常好吃。牛奶棒棒糖也真的是棒棒糖,如此說法做何解呢?因為啊它是一個硬脆奶糖球加木棍的構體,真的是木棍棒,外包裝一個咖色的紙印個奶牛頭。如果在夏天就會有大頭雪糕五毛錢一個,圓頭的外面一層巧克力脆皮裡面是淺紫色香芋味的奶油雪糕,那時候一個啤酒瓶也能換一個吃。以前的冰淇淋也不貴五毛一盒只有哈密瓜味的。如果這兩種腰包的零花錢都不支援,那也不要緊,冰果一毛錢一個,透明的包裝袋綠色的汽水凍的,還有橙色的兩種顏色可選,都各有千秋。如果生病了需要忌口,那可選的零食也是比較多的,比如老包肉,加應子,無花果,八仙茶,酸梅粉,西瓜泡泡糖它絕了童年吃過的顏色最齊全的簡直是聚集了彩虹色,還有嘎嘣脆系列的狗牙棒,籤子小麻花,麥燒,米果兒等等,這就是我們零花錢的第一去向,真的吃不夠天天惦記,就連睡覺枕頭上也流著對零食期待的口水。

那時候小六賺了錢就跟著他分零食吃,他也從不吝嗇我們見者有份,沒零花錢的時候也會買一板兒香芋糖有二十個跟膠囊板似的大家一人扣下來一個分著吃,闊氣的時候也是會請我們吃辣條。

小六爬樹也真的是嗓子眼憋一口氣,能給看的嚇死。我們老家種的白楊居多,春天來的時候白楊樹枝幹都抽條發芽了。男孩子會上樹掰個樹枝,把樹皮和樹枝擰分離,再把小枝抽出來剩下的樹皮用小刀割一段做喇叭,吹出來那聲音低悶難聽,聽完揪著心起一身雞皮疙瘩,男孩子們卻徵先往上爬站樹上吹自己做的喇叭,小六就是那竄的最快的爬的最高的跟猴子似的,有次他爬太高了那棵樹細,他爬到距離樹梢不遠的地方樹幹承受不住直接彎下去給他順下來了,摔也摔的很不過樹給他的互動更狠,彎順下來的枝條回彈回去給他的臉抽一個印子腫成一條線,他也挺能忍也沒吭一聲。

在小六的世界裡不爬樹不代表不會去爬了只能說暫且告一段落,自打摔下來老實兩天,又突發奇想用喝完的八寶粥罐子做鍋爐。只見他在罐子口沿下面一點的地方用釘子瞄著兩錘子下去打個孔,在對應的一邊也打個孔,然後用個繩子串起來一個手提小桶的樣式就出來了,我們看到這以為是手提小桶也就裝點水玩玩,可不是那樣的,小六接下來的操作讓人頓感快樂來的突然。他跑到地頭的乾溝半坡的地方,清理雜草又是挖坑的一通整頓,沒多大會兒就橫著向裡挖個坑,又從坑上邊側著挖掉一些土再上下連線打通掏個洞,一會賣力的挖一會又精修掏個洞,最後把穿繩的八寶粥罐子往環孔上一放,頓時大家忽然開竅了,就開始去找木棍,有的小夥伴為了給他湊個煎炒煮三件套把文具盒都拿來拆兩半給他用。我們把水裝進八寶粥罐子裡,小棍子都擺坑裡,那時候還是齒輪的火機用樹葉填在小棍子下邊用來引火,不一會兒火就燒著了,我們每個人都到旁邊撿樹枝樹葉往火坑裡放,圍一堆看著罐子裡的水冒泡直到沸騰,笑容在每個孩子的臉上綻開。一直這樣沸騰著老感覺少些東西,我們又跑去旁邊人家地裡摘玉米,用樹枝杈著放火上烤的黑黑的,聞著糊焦的香味就想啃燙嘴也不怕吃的一嘴黑,吃完不過癮又跑去挖人家的紅薯,紅薯烤半天還是生的,最後一股腦都埋進火坑裡用柴火蓋著燒,埋進去也看不到紅薯的狀態等著越發無聊就沒人拾柴續火了,紅薯就在這堆餘燼裡炙烤著,我們就組隊跑著玩警察抓小偷,玩到老媽站村口吆喝我們回家吃飯,回應著跑灰堆裡扒紅薯,燒黑了好在掰開裡面還能吃,吃著幹噎的紅薯各回各家。

以前每到過年的時候我們老家的人會炒花生,炸苞花,我們這群小孩不喜歡吃這些東西卻喜歡炸苞花的製作過程。在小六沒來之前我們只是遠遠的看著,現在有炸苞花的我們都尾隨小六排隊站跟前,一個廢舊的大油桶截一段做爐挖個半圓形把爆米花機架上邊轉,底下生火燒苞谷芯子,我們也撿苞谷芯子朝火肚裡扔,轉個十來分鐘的時間,一看到轉機子的人停下來提著大肚子爆米花機對著輪胎頭長口袋,我們就起鬨嘭嘭嘭的喊著,隨著一聲響徹雲霄的開炮聲,長口袋被衝的鼓鼓的,苞米花也膨化開來,如果遇到長口袋破掉了或者輪胎另外一頭沒系口袋的情況下會下爆米花雨哦!

小六的奇思妙想總會在實踐裡帶給我們歡樂,我也時常感嘆都是人是不是上帝多給他開了一扇門,讓他既有頭腦又有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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