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娥聞言一愣，冷下臉道：“你在質問我？”
“我不是質問，我得問清楚緣由，才好幫您脫罪。您看，大雍國律法明確寫著，刑家之子不得科考，為了您兒子仕途，萬不能沾上這一星半點的罪名啊。”
至於害死縣令兒子一說，他是萬萬不信的。
就官兵那些態度，明顯內有隱情。
“啪！”
林月娥一巴掌狠狠甩在楊秋生的臉上，指著他就開始罵。
“老孃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是恨不得離我越遠越好是吧！當初我就不樂意你去考什麼功名，就你這身子骨，去了也是死！
還不如留家裡找個好人家娶了，趕緊生個大胖小子來的實在。楊家出了你這樣的死腦筋，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臉上這點痛根本比不上心裡的痛。
楊秋生只是用舌尖頂了頂腮幫，黑沉的眼眸下醞釀著風暴，很快又歸於平靜。
他低垂下眼，輕聲道：“好，娘，您想讓我留下可以，但您能不能別這般任性做一些危害到楊家名聲的事？
小妹也是要嫁人的，咱家背不起殺人犯的名頭。
兒子怎麼著都無所謂，您想要留下我，得讓我先看到您的態度。”
聽到他服軟。
林月娥這才收斂了臉上的火氣，冷哼道：“行了，我知道。要不是你和那小賤蹄子成心氣我，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我也是要臉的人，今晚我會給縣太爺說清楚的。”
說完，她眼眸眯起，冷聲警告。
“經此一次下不為例，你走也就罷了，再敢動把婉兒帶走的心思，可保不準老孃會做出點什麼事來。”
楊秋生這下是徹底確定。
他們兩兄妹只能走其一，兩人一起離開絕對不行。
不知娘用什麼手段，知曉了他要把妹妹帶走的事。
至於沈冤她有沒有發現。
他猜測應該沒有。
不然她便不是如此囂張的態度，而是該帶著她的怪物躲起來，想方設法不與沈冤碰面才對。
“還有一事，兒子不解。”
看他服了軟，林月娥的心情都好了許多，用乾布擦著頭髮，道：“問吧。”
“您和縣令大人……是何時認識的？兒子怎麼不知道？”
林月娥擦頭髮的手一頓，眸光微閃。
“這不是你該問的，去，把老孃臥室裡的浴桶給收拾了，收拾好走人。”
等林月娥收拾妥當，已至酉時。
本該雷打不動給楊秋生磕頭的人，今日一改常態，扭著腰出了楊家大門。
楊秋生默默跟在後面，不發一言。
出門看到沈冤與官兵們正在交談等著，心中頓安。
剛露出笑容上前。
身側有香風飄過，林月娥就這麼直直的往沈冤的方向過去了。
她輕柔地到了官兵身邊，“官爺，奴家收拾妥當了，我們何時離開呢？”
交談被打斷。
官兵這才扭臉看來。
一看到林月娥，眼睛不由眯起。
心想難怪縣太爺心心念念這農家婦人，果然生的一副好皮相。
“現在就走吧，老爺在府裡等著呢。”
“好好。”
林月娥嬌笑一聲。
一雙翦水眸子時不時掃過沈冤的臉，眼裡掩不住的驚豔。
“哎呦，這位也是縣太爺手下當差的吧？長得倒是俊呢。”
說罷。
林月娥伸出手，打算摸上沈冤的胸膛。
沈冤面上帶著柔和笑容，在林月娥手要摸上來的一瞬間。
他抬腳就踹在她的肚子上，把人給狠狠踹飛出去。
“啊！”
林月娥尖叫一聲，直接趴在了地上。
剛梳洗打扮好的少婦，吃了一嘴的泥，全然沒了剛才輕盈嬌柔的樣子。
這一幕，發生的猝不及防。
當官兵的都著實愣了下。
楊秋生反應最快，趕忙上去把娘攙扶起來。
看到林月娥死死瞪著沈冤，不知為何，他有些想笑。
沈冤撫了撫自已毫無褶皺的衣衫，一臉無辜的笑著。
“抱歉了，楊兄知道我這個人有點潔癖，還以為摸來的是什麼狗東西呢，姐姐不會怪我吧？”
林月娥一口氣堵在嗓子眼。
愣是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罵。
人都喊她叫姐姐了。
作為兩個孩子的娘，被喊姐姐，難免心花怒放。
哪怕現在她趴在地上，跟狗吃屎沒差別。
楊秋生沒說話。
努力不讓自已笑出聲。
林月娥一臉痛苦地捂著肚子，想要罵兩句出出氣。
還不等她說點什麼，就被耳畔的聲音給打斷了。
“娘，您衣服和頭髮都髒了亂了，這裡這麼多人看著，您也不想讓自已處於狼狽境地，給人看笑話。”
一聽此言，林月娥急了。
環顧一圈，發現不少村民腦袋伸更長了，像是在看什麼好戲。
從小到大，她都是村子上最美的姑娘。
給別人的印象也是這般。
來不及說什麼，匆忙上了官兵們準備的小轎，修整自已的容貌去。
“小友，你這也太狠了，要是把人踢壞了我們可沒法與縣太爺交代。”
官兵小聲埋怨著。
這少年上來就說是楊秋生的同窗。
既是同窗，必然是位秀才。
武夫都看中讀書人，官兵與他攀談自是多了幾分客氣與拉攏之意。
結果他小小年紀，脾氣倒是不小。
沈冤微微一笑，“怎麼會？明明是她自已摔的，可與我半分關係都沒有。”
官兵一愣，呆滯點頭。
“哦對，是她自已摔的。”
楊秋生在一旁目瞪口呆。
這也行？
等官兵離去，他才趕忙上前道：“我娘她今夜沒有磕頭，到底怎麼回事？”
沈冤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娘今日做這一出，是不是為的不讓你們兄妹離開？”
“對，剛才娘還因此警告了我一番。”
沈冤偏頭，看了轎子一眼，露出抹意味深長的笑。
“怪物愛上了自已的皮，二者相依，它的胃口比我昨日所見時更大了。磕頭只是讓你們兄妹福報折損，奪壽會更容易些。
如今胃口一大，你孃的壽也就那麼多了，哪怕加上你們的也不夠。說起來，你娘剛才沒有催促讓你快些娶妻生子？”
聽到這裡，楊秋生臉色有些難看。
“您全部都說中了，娘為了她的皮當真是瘋了！做兒女的命不夠了，還要加上我的孩子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