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心中很不滿沈冤避重就輕的態度。
他終是忍不住道：“兄弟，我是個大老粗，比不得你這種說話文縐縐的書生，有些話還是想說兩句。”
“願聞其詳。”
“我不知你與秋生關係具體如何。
秋生呢算是和我從光屁股起，一同長大，他家裡條件你也知道，是比不得城裡的小少爺們，但他性子謙和，不喜與人起什麼衝突。
可說到底，他也是咱三里村的人，要是有人想要上門欺負，我們村子裡也不是吃素的。”
漢子眼眸一眯，此時才露出一副兇悍之意來。
沈冤一愣。
好小子，這是威脅他呢？
他看向楊秋生，笑道：“你村子裡的人……當真是不錯。”
知道李強是對自己維護。
楊秋生只能朝沈冤歉意一笑，不好說什麼。
青河縣外有座城。
命名——鳶城。
花了一個半個時辰，才抵達城外。
李強把牛車停到了拴馬樁旁，扭頭看向楊秋生。
“到地方了，秋生，要不要我幫你把妹子一起送進去？”
“不用李哥，我先和沈兄進城，你有事就去辦吧。”
“行，我娘今日找劉老爺的夫人談事，我先把她接回去，稍晚些我會在這等你。”
“麻煩李哥。”
一進城。
楊秋生著急進去找大夫，沒有和沈冤多說什麼，趕忙揹著人離開。
沈冤不在意，手裡把玩著一條漆黑小蛇，悠哉悠哉打量起周圍。
來人間三年，鳶城他自然來過，只是當時一心想找靈氣濃郁之地修煉，逛的並不仔細。
今日再來，倒是能好好體味一番此地光景。
古代房屋大多低矮。
偶有高的也不過兩三層，皆是酒樓這等娛樂場所，才出得起大價錢建造。
腳下泥石路鬆軟。
可惜他身體幻化而來，輕飄的很，踩著沒什麼實感，只能粗略感受。
就算如此，沈冤看著熱鬧街景，心情依舊愉悅。
路過賣吃食的小攤小販。
他都會駐足一二，來品味品味這裡的美食。
此時，沈冤剛買完幾塊糕點，笑眯眯抬手拍了下小蛇的腦袋。
“你倒是舒坦，差點沒把這些人嚇出個好歹來。”
小蛇張開猩紅大嘴，一口吞了沈冤手裡的糕點，嚼也沒嚼直接進了腹中。
它不以為意道：“凡人就是膽小，主人你明明說過我很可愛的呢，他們不懂欣賞。”
說罷，還頗為傲然地高昂起蛇腦袋，展示起自己的傲然身姿。
黑漆漆的鱗片，在陽光下泛起光澤，一眼看去就知這蛇被養的很好。
沈冤哈哈一笑，“也是，世人愛看表面，不知爾心暖如烈陽。”
“主人，好溼好溼啊！”
沈冤：“……”
就硬尬是吧？
好好的一條蛇，怎麼就長了張嘴。
“哎呦喂，有蛇！”
又有路過的小娘子，被沈冤手裡的蛇嚇的小臉刷白，飛快跑開。
“這人哪來的！長得俊俏卻不幹人事，大街上帶條蛇萬一咬著人怎麼辦？”
“小點聲吧，沒準是哪家的小少爺，今日出遊性子一高，把你餵了蛇，你都不知上哪兒哭去！”
“也是也是，快走。”
每過一地，沈冤耳邊就響起這類議論。
他充耳不聞，依舊漫無目的地閒逛。
走了一段距離，微微抬頭，一眼看到遠處外圍聳立起的圍牆。
小蛇也跟著抬起腦袋，輕聲道：“這牆怎的比三年前建的更高了呢？”
“是高了不少。”
沈冤眯著眼，似是在腦海裡，與三年前所見的城牆高度丈量了下。
“這種城牆只有中心區域才會出現，小小的邊城做出這樣的城牆，是想要擋災。可惜，他們擋了災，也把後代仙緣擋了去。”
“擋災？”
“嗯，鳶城這個位置特殊，處於大雍國靠南邊境。
西面有海，可出海捕魚；東面有路，可直達京城地界。不論是生存還是去往大雍國中心，都極其便利。”
“主人你說的此地這般好，還擋什麼災呀？”
“人無完人，月有圓缺。地方好是好，卻四面環敵。海外流浪海寇，為了打牙祭少不得來此地大鬧一場。”
“這也算不得什麼災嘛？皇帝總會派兵來管。”
沈冤輕笑，搖了搖頭。
“光海寇也就罷了，可事實並非這般簡單。為何他們建城牆？抵擋海寇是一點，還要小心牆外的精怪妖魔。
此地居民被那些東西害死不少，派兵也不夠人死的，久而久之皇帝無人可派，只能放任不管。
你看那些來往巡邏計程車兵，都粗布麻衣，手拿武器並非精銳都是自發建立形成。”
小蛇恍然，“難怪我覺得這裡的人，比其他地方的人精壯許多呢。”
“那是自然，百年下來，精怪妖魔和寇殺了一堆，養的守衛軍們都越發彪悍。時間一長，外城擴充越來越大直至小城規模。
以至於，皇帝對此地也起了戒心，生怕民反，在路過京都之地也駐紮了一支軍隊。”
“鳶城好慘，真是四面環敵呢。主人，你說還擋了仙緣，我有些懂了。”
“哦？說說看。”
“有妖魔精怪的地方必靠仙山，要是這城牆並未建立，死的人多了，那些修士派來斬妖除魔順其自然。與鳶城有了牽扯，不就是有了仙緣嘛？
一旦看中哪個好苗子，日積月累，此地修士必然暴漲數倍，可惜前人目光短視，看不長遠。”
沈冤聞言，並未反駁。
小蛇說的沒錯。
仙緣講究因果，有了牽扯仙緣必成。
他帶著笑容，漫步在熱鬧街道中。
吃著手裡甜絲絲的糕點，咬一口鮮嫩多汁的水果。
往賣小孩兒玩具的攤位前，扔下幾文錢，搖著手裡的撥浪鼓。
那一聲聲“咚咚咚”的脆響迴盪，蔓延在周圍人的歡聲笑語中。
也許，仙緣珍貴。
可人間，那笑，那人，那夕陽，又如何不真呢？
屍山血海堆積，只有噩夢。
不如凡人一場，短短几十載來享受歡愉一生。
沈冤玩的開心。
忽然前方站出幾人。
看衣著打扮具是綾羅綢緞，明顯是哪家富貴少爺公子哥。
他眼睛一直盯著沈冤手裡的小蛇，臉上滿是興奮。
“喂小子，你手裡的那條黑蛇賣不賣？”
“只要你開口，小爺我多少錢都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