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黑白無常分立左右,齊齊應道:“喏。”
見閻羅神色冷肅,低眉沉思的模樣。
黑無常輕聲道:“閻王爺,就這麼放他離開?”
閻羅淡淡睨他一眼,“不讓他走留著做什麼?沒聽他說他不僅背靠如來,還得仙家看中。
萬一出了事找到鬼界頭上,少不了一些麻煩。”
黑無常想了想,覺得也是。
鬼界破事一堆,哪有閒心管那麼多。
等沈冤走後。
一路暢通無阻到達前往人間的入口。
入口有幾位身穿鎧甲的鬼將守著。
看到散發濃郁寶氣的靈物過來,都眼眸微亮,上前阻攔。
還不等他們說些什麼,只看到那支白玉無瑕的聿身上掛著條黑蛇,黑蛇嘴裡咬著塊通行令。
“嗖”的一下。
瞬間沒入旋渦通道,消失不見,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鬼將們面面相覷,沉默不語。
他們看到了那塊通行令的等級。
玄色令牌上,刻著“閻”字。
紛紛暗自慶幸,沒真把那靈物攔下。
不然有他們好果子吃。
.
人間。
大雍國,青河縣。
沈冤闖出旋渦後,嗅到了熟悉且雜亂的氣息。
小蛇吐著蛇信子,感應一番後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很不適應的樣子。
“主人,這裡好臭,不好聞。”
沈冤笑道:“明明就是你這小蛇被養的嬌氣了。佛界靈力純淨,你又深受我寶氣滋養,人間香火更是沒吸收半分,自然受不了此地環境。”
“那咱們現在去哪兒呢?”小蛇問。
沈冤神識掃蕩一番,四周街道人群的叫賣、聊天、和不可描述的聲音都盡收於耳。
他心中暗罵一聲。
不要臉,大白天的做那種事。
不再多想,沉吟片刻道:“先去找個地方落腳。”
“怎麼落腳呢?”
小蛇抬了抬尾巴,又用尾尖敲了敲沈冤的筆身。
“主人和我都沒有腳,我們沒法落腳呀。”
沈冤失笑。
沒再與它解釋什麼,身影一閃,落在東街一家賣文房四寶的店鋪中。
“就到這裡吧。”
沈冤尋了個貨架,把自己擺了上去。
一支通體白玉的聿,身上卷著一條黑漆漆的小蛇。
這組合怎麼看怎麼詭異。
“小蛇,你幻化下身形,烙印在我身上。”
“好噠。”
貨架上隱約間閃現出墨色幽光,一條蜿蜒墨色的蛇形紋路出現在沈冤身上,黑白相間很是惹眼。
沈冤又在身上裹了層層灰色,如同玉珠蒙塵,再看不出任何特殊與精緻模樣。
店鋪內。
在櫃檯邊打著算盤的掌櫃,似記憶中早多了一支聿的存在。
時而抬頭,盯著沈冤道:“這支聿怎麼就沒人買呢?哪怕別人給我三文都賣了。”
掌櫃搖頭嘆息,繼續低頭打起算盤。
就此。
沈冤安家了,等待有緣人上門。
他躺在店鋪內。
看日日來往的行人與客人。
看掌櫃盯著自己發愁,想著什麼時候能賣出。
看外面春去秋來,破冬入春。
覺得悶了,再偶爾出個門,尋靈力充裕地修煉修煉。
一晃眼,人間三年過去了。
烈日下。
夏蟬鳴鳴。
街邊古老陳舊小屋的屋簷散發著熱氣,來往行人都比往常少了許多。
茶棚裡。
穿著粗布短衣的漢子,抹了把汗,大口大口地喝著茶水。
喝完把瓷碗一擱,發出喟嘆舒爽聲。
“楊老弟啊,你說你娘每天夜裡都朝你和妹子的屋不停磕頭?你這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漢子身旁,一位樣貌俊秀的書生,面色蒼白道:“是真的阿牛哥,自從我考上秀才,我娘就跟變了一個人似得。
進京趕考在即,你也知道,為了此次考試,我努力多年就是想讓我娘和妹妹過上好日子。
萬一我娘真出了什麼事,獨留妹妹一人在我心裡不安。”
李牛兩條濃黑的眉毛皺起,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楊老弟,你跟哥說實話,你娘到底怎麼回事?
我知道嬸子是個老實善良的,沒道理做這些事啊。
這朝你跟妹子磕頭……這……這是想害死你跟妹子不成?”
楊秋生滿臉無奈,心中難受的很。
是啊。
百善孝為先,自己的母親給子女磕頭,這不擺明了是想他兄妹二人折壽。
如此陰毒的法子,就連自己都很難相信是親孃做的事。
虎毒還不食子,為何娘會如此?
楊秋生搖搖頭,嘆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娘想做什麼,但我這做兒子的又能拿孃親怎麼辦呢?”
李牛想了想覺得也是。
給子女磕頭這種事,他還是怎麼都不願意相信。
這得多大的仇怨啊?
可這是楊秋生的家事,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轉移話題問道:“那今日你找我來是想做什麼?”
“我是想求阿牛哥幫個忙。”
李牛見他神色鄭重,也立即嚴肅起來。
他拍了拍硬挺的胸膛,沉聲道:“咱哥倆從小一起長大,哪兒說的上‘求’這個字!說,想要哥幫你什麼?”
“我想要你來我家求娶我妹妹。”楊秋生語氣堅定。
李牛一聽,臉色當場就紅了起來。
本還豪情萬志的莊稼漢子,忽然開始變得扭捏。
“你說的是真的?楊老弟,我可記得你護的妹子死緊,這次怎麼捨得把妹子嫁給我了?”
他搓了搓手,難掩眼中驚喜舔著臉說著。
楊秋生見他這副模樣,本緊張的心,頓時放鬆下來。
他笑道:“我知道阿牛哥一直未娶妻,是惦記我家妹子,只不過不好意思說出口才耽誤到現在。
我即將準備上京趕考,路途遙遠,回來也得花一兩年時間了。
這期間無人照看我家妹子和娘,我不放心,這不,就來問問阿牛哥的意思。”
這次李牛沉默著沒開口。
見他躊躇的樣子,楊秋生知道他心裡在顧忌些什麼。
繼續道:“你放心,我問過我家妹子的意願,她是同意的,不然我也不會特地跑來問你。”
“當真?!”
李牛立即瞪大眼,狂喜站起。
連屁股下面的椅子,都給掀翻在地,引得不少人看來。
“自然是真的。”
楊秋生笑著,正欲說些什麼。
忽然,他猛地咳嗽起來。
本蒼白的面色,愈發的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