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他多想。
猛然間，上方金光璀璨，瞬間驅散了香火中的大部分惡香。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諸位尊者保持本心，切莫受惡念影響。”
聽到如來的聲音，沈冤就重新回去躺著了。
收回神識，意識陷入黑暗。
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受，只是覺得，原來佛也會騙人。
說好無為，要自我承受因果劫難。
如來卻當場驅散本該諸佛吸納的惡念。
哪怕成佛，也渡化不了佛。
歲月如水，荏苒光陰。
算算日子又是半甲子歲月過去。
自從上次的惡香侵襲。
佛界再沒遇到那種大規模的惡香。
也許是人間無礙，又也許是如來提前早早把惡香驅散。
沈冤倒也沒管，這與他無關。
自己還不能化形，百年渡劫還要準備，操那些心做什麼？
吸完一波香火，打算來個事後眠。
他懶洋洋閉目。
忽而。
察覺身邊不遠處有些異動傳來。
神識探出。
這麼一看，不知何時有條通體漆黑的小蛇，正在一點點的朝他靠近。
小蛇微昂著頭顱，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珠子呆萌歪頭，飛快吐著猩紅蛇信子。
“佛界竟還能跑進來其他生靈？”
沈冤都有些意外了。
以往除了來做客的仙家，尋常走獸靈物法寶，都好好待在各家尊者的身邊。
如來身邊除了他以外，倒是有其他鄰居。
比如油燈、紫金缽盂、錦斕袈裟……這類靈物。
都不熟，也不怎麼交流，反正乖乖待著就行。
如今見到一條蛇敢往如來身邊湊，還頂住佛光壓力，這讓沈冤如何不意外。
“難道點化出了佛性？”
沈冤好奇歸好奇，倒也沒再搭理，繼續休眠。
只要不礙著自己就行，管它如何。
本以為小蛇不會靠近。
不多時，沈冤睡夢朦朧間，感覺身體被冰涼覆蓋。
他猛然驚醒，神識探出。
不看不要緊，看到小蛇的舉動後，他通體白玉的筆身，都瞬間通紅起來。
那是給氣的。
他語氣冰寒森冷。
“滾！”
只見小蛇死死纏繞在沈冤的身上。
蛇尾處不停摩挲，像是在找什麼東西，還分泌出不可名狀的粘液。
沈冤很清楚那粘液是什麼。
他孃的這蛇來找他練凹凸大法來了！
沈冤身體豎起，懸浮在空爆發出金光，狠狠甩了小蛇一巴掌。
“給我滾！”
小蛇本還在興沖沖摩挲。
這下直接被打懵了，咚的一聲跌落在地，大驚失色。
高昂著蛇頭呆呆望著懸浮的沈冤，溼潤圓滾的蛇眼裡，滿是疑惑和不解。
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找的老婆怎麼就不願意了？
沈冤見它還想過來，筆尖對準小蛇頭顱，以示警告。
“再敢靠近，弄死你。”
一條公蛇就敢在老子身上磨蹭。
怕是不要命了！
在所有生靈眼中，生了靈的沈冤，那就是寶物是香餑餑。
只要啃上一口就能得道成仙。
小蛇才開靈智，完全依靠本能，又如何能分辨其他。
雖然沒有常識，但到底有對危機的感應。
威懾起到作用，小蛇委屈巴巴，圓潤的大眼中露出失落之色，低下蛇腦袋遊曳著身體離開。
見它走了，沈冤回到原位。
本來想睡個事後眠，這下被打斷完全睡不著了，只能繼續默默修煉，來平復下剛才複雜的心情。
小蛇離開的第一日。
安靜無事。
小蛇離開的第二日。
還是安靜無事。
到了第三日。
失落的小蛇再次來了。
此時的小蛇沒了之前的失落，精神抖擻，在遠處默默盯著沈冤白玉無瑕的身體。
沈冤：“……”
許久。
兩大眼瞪小眼半天，見小蛇沒有靠近的意思，沈冤也不再管。
他放鬆下緊繃的神經，收回神識修煉。
只要不來招惹他，爺懶得計較。
此後。
多陀阿伽陀的蓮花臺邊，除了一支筆以外，還多了個生靈。
小蛇風雨無阻，每日遊曳而來。
它也不做什麼，就守在沈冤不遠處待著。
時而抬起蛇頭，用一對溼潤圓滾的大眼睛看他一會兒。
只要看到沈冤還在，它就好像放心了一般，滿足而又愜意重新趴伏在地。
日復一日。
終於，沈冤一百歲的生日到了。
玉簡上寫的每百年渡劫，他記得清清楚楚。
在他忐忑的等待中，到了卯時，上空的雷劫並未出現。
沈冤沒鬆懈，緊張的邊吸收香火，邊時不時看向上空。
結果上空毛都沒有，白光耀眼，佛光刺目。
“難道是在佛界原因？躲過了劫難？”
要是這樣的話，還離開佛界做什麼？
直接待在這不就完了？
正想著，他通體白玉的筆身內部，忽然湧現出無數黑色的絲線，如同蛛網開始散開。
心底裡，一抹暴戾與不安的情緒開始湧現。
沈冤忽感不妙。
還未來得及鎮壓那種想要毀天滅地的情緒，身體就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咔咔！”
他的身體表面出現龜裂，神識猶如被火焰灼燒，讓他意識變得混亂模糊起來。
眼前猛地竄來一道黑影，纏繞在他身上。
冰冷的氣息傳至體內。
沈冤看去。
是小蛇正在用靈力給他鎮壓心底暴虐。
“你……你沒事……吧？”
許是小蛇第一次說話，斷斷續續並沒有那麼流利。
它蛇眼裡滿是慌張與驚恐，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
可看到沈冤難受，小蛇又不忍心，下意識的就纏了上來，想要緩解沈冤的痛苦。
沈冤苦笑，總算明白這渡劫的意思。
不是外部毀滅，而是從內部摧毀。
白玉的筆身內黑色的絲線慢慢轉化成紅色，整個人發緊全身火燒火燎，就像是有人掐住他脖子，火一樣在焚燒，讓沈冤痛苦的想要嘶吼出聲。
可惜，他喊不出來。
“咔嚓！”
紅色徹底覆蓋上沈冤的身體，筆身像是承受不住般，龜裂的痕跡越來越大。
似下一秒，他就會徹底的崩壞！
小蛇見狀，急的蛇信子不停吞吐。
緊繃著蛇身，死死纏繞在沈冤的身上，想要讓裂開的裂口癒合。
“怎麼會……這樣？”小蛇問。
沈冤沒空搭理小蛇。
這種被千刀萬剮的感覺，痛苦的他幾近昏厥，哪裡有時間回答。
“咔嚓卡嚓！”
他身體皮開肉綻。
縫隙間竟然還流出猩紅，像是血液般蔓延開來。
“救……救救他！”
小蛇急的昂起蛇腦袋，張著嘴朝上方佛陀大喊。
佛陀置若罔聞，並未有任何的舉動。
香火還在蔓延。
包裹住沈冤的全身。
一絲絲香火鑽入裂縫，想要填補裂口。
可惜，作用微薄。
沈冤感受到死亡的氣息。
“五千功德可活命。”
意識朦朧間，沈冤想到了玉簡上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