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坤聞聲進來的時候,只看見向來看重禮節舉止的人坐在臺階上,把臉埋在玉佛姑姑的懷裡,柔和的聲音裡染上了哭腔:“姑姑,他為什麼要來?”

“他為什麼要來!”

“我不要他了,他為什麼要來!”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小姐。”玉佛姑姑緊緊抱著懷裡的人,看著她的眼睛裡全是心疼

“是他先不要我的。”

“是他先不要妹妹的。”南善宜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深夜裡,等南善宜睡著後,玉佛姑姑才關了門出來。

銀燕一臉擔憂,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沒見過小姐這個樣子。

玉佛姑姑對她道:“在門口守著。”

說完,她和廊下靠柱的破坤對視一眼,兩人抬腳朝榮安堂外面走去。

銀燕視線落在屋內,她年齡小,被侯爺派到小姐身邊的時候,小姐已經十三歲了。

在那之前她甚至不知道他們南家還有這樣一顆藏在金陵的明珠。

所有人裡好像就她不知道小姐的過去,不知道為什麼她要待在金陵。

明明她是那樣的思念著北境的人。

那日北境大雪紛飛,她在書房內給侯爺收拾桌案。

一封南邊來的信讓原本相談甚歡的侯爺和將軍沉默不語。

她聽見那送信的人和侯爺說:“她如今越發沉默了。”

“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天。”

侯爺派她來的時候就只說了一句話:“讓她開心。”

她問將軍,“她”是誰。

將軍沉默了好一會,說:“是南家拼了命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來的珍寶。”

玉佛姑姑和破坤兩人沉默著走進府中辛明先生的院落。

敲門進去的時候,辛明先生正坐在榻上,一條腿褲腳撩起,身邊的藥童正在為他施針上藥。

見他們兩個進來,他道:“這麼晚你們怎麼過來了?”

破坤沒有說話抱劍站在一旁,玉佛姑姑走到另一邊坐下,看了一眼低頭扎針的藥童,隨意道:“過來坐坐。”

“你腿疾又犯了?”

辛明先生無所謂道:”老毛病了,每年冬天都得疼上一段時間。”

“我都習慣了。”

說完幾人都沒再說什麼,任由藥童幫他施好最後一針,辛明先生才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藥童走後,把房間門帶上,屋內只剩下三人。

辛明先生看向一站一坐的兩人,伸手捻了捻腿上的針道:“說吧,出什麼事了?”

視線交匯,看出了玉佛姑姑眼中的憂慮,辛明先生面色嚴肅了不少,什麼事能把玉佛難住?

正要問,就聽見她無奈的聲音響起:“小公子……來金陵了。”

捻針的手一頓,蒼老的眸子裡一片錯愕。

心存僥倖,他想問一聲哪個小公子,可是南家又有幾個小公子。

下意識先問道:“儒珍那丫頭知道了?”

玉佛姑姑低聲道:“隨將軍親自過來一趟。”

“說是這幾日別往碼頭那邊去。”

聽完后辛明先生面上沉重:“他不是在長安嗎?為何會來金陵?”

破坤眸色幽深,出聲道:“龍鱗水師近期會有大動作。”

“他是天子近臣,來也不奇怪。”

屋內又陷入了沉默,良久,辛明先生問道:“那丫頭怎麼樣了?”

“睡下了。”

“只是哭了好一會。”玉佛姑姑道

辛明先生眉頭緊鎖,哭出來也好。當初把她從閻王爺手裡救回來,便是不吃不喝不哭,也不說話。

面上嚴肅,他道:“小公子認得我們,我們三人近日便不要出府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玉佛姑姑回道

沒有多留,他們兩人走後,辛明先生出聲喚藥童進來取針敷藥。

見他愁眉苦臉,藥童好奇道:“師父怎麼了?”

辛明先生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這都是命,他不知道,這一切還能瞞多久,被知曉的那一天又會發生什麼。

他現在只期望,晚一點,再晚一點。

…………

昏暗的寢間只留下一盞燭火。

帷幔之內,床榻上的人睡的並不安穩,滿頭冷汗,神色痛不欲生,牙關卻用力緊閉,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看不見邊際的山林被夜色籠罩,狂風怒號,參天的樹群魔亂舞。

“小夭聽話,等到長安之後哥哥給你買糖人。”

“為什麼,我要和爹爹還有哥哥在一起。”

“小夭聽話,先去長安等哥哥。”

“你看,這是哥哥給你準備的生辰禮。”

還沒做好的小木梳被放在了粉糰子的手裡,她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十歲的少年繼續哄道:“還沒做好,你先拿著,等回長安後哥哥在完成它,好不好?”

她年紀小,又最喜歡他,所以注意力被他輕易地轉移了,也沒發現他始終沒回答她為什麼,為什麼要她先走。

把她抱進馬車後,她聽見哥哥和孃親的親衛說: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把她平平安安的送回長安。

沒過多久,她又聽見爹爹和另一個將軍說:到了必須要取捨的時候,在王朝的未來面前,我為人臣子別無選擇。

那小姐怎麼辦?

能為護殿下的安危而死,對沈家而言,是使命,亦是榮幸。

公子知道後……

他以後會理解的。

畫面一轉,林間暴雨傾盆,每個人手裡的火把都被打溼了,馬車疾馳,跌跌撞撞,嬤嬤緊緊的抱著她,身體在車壁上不斷碰撞。

她聽見外面有人大喊:”保護太子殿下!”

孃親的親衛震驚出聲質問:“你在胡說什麼!”

“這裡哪有什麼太子!”

久久沉默,刀劍廝殺,兵刃的寒光照著鐵衣,透過簾子照進粉糰子的眼睛裡,溼熱黏膩的鮮血濺在了她懵懂的眉眼上。

手裡緊緊握著小木梳,她太小了,什麼都不明白:“嬤嬤,太子哥哥不在這裡呀。”

老嬤嬤卻明白了,她緊緊的抱著懷裡的孩子嚎啕大哭:“我可憐的小姐啊!”

“姑爺!你好狠的心!”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追兵已至,無路可走。

身上是層層疊疊的屍骸,鮮血從屍體裡流出來滴在眉心,一滴接著一滴,糊住了雙眼,她什麼也看不見,卻記得嬤嬤說的,不要出聲,不要出聲。

她聽見刀刃插進身體裡的聲音,聽見孃親的親衛臨死前悲痛欲絕:“沈柳章,你當真忠義,你當真忠義!!”

“你為忠臣,卻枉為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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