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學習機器小崽崽（十一）
何父第二天才知道補習班已經倒閉的事，而且因為人被抓進去了，錢還不知道給不給退，那補習班的錢可一點也不便宜。
所以一整天何父都格外暴躁，這一次甚至連老婆都打了，不過也只是踹了一腳，還沒打在小崽崽身上重。
畢竟能讓一個家暴男迴歸家庭，多少何父對何母還是有愛的，所以下手還算輕。
小崽崽始終乖巧的坐在臥室裡，眼神裡滿是麻木，他已經習慣了暴躁的父親，他拯救不了自己，他只能儘量做的好，做的更好，做的再好一點。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的多好才能讓爸爸媽媽喜歡他，但是他不敢停下，昨天與程十鳶的玩樂就彷彿一場夢，回到現實中他的生活依舊如深淵一般水深火熱。
何父在客廳撒完了火就來到小崽崽房間，惡聲惡氣的道：“你明天的成績最好讓我滿意！”
小崽崽僵住身子不發一語，可心裡已經涼的透徹，他的期待似乎在被名為父親的人慢慢碾碎。
他甚至無法再去相信，去期望。
夜晚的眼淚只有枕頭知道，也許話語非主流了一些，可小崽崽的眼淚浸溼了枕頭，卻無處訴說，因為這眼淚是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所帶來的。
等第二天一早小崽崽甚至有些恐慌，就連程十鳶都發現了小崽崽的不對勁。
“你怎麼了？不會是因為要發成績緊張了吧？不用緊張，你要相信你就是最棒的！”
但程十鳶的安慰沒有起到作用，因為小崽崽滿腦子都是昨日何父暴怒的樣子，甚至還有他答應獎勵的樣子。
一個慈父一個惡父在腦子裡盤旋，他想要慈父，不想要那個壞壞的父親，一定一定要第一名，第一名，第一名……
他似乎也變成了父親，全世界唯有成績才是最重要的。
想的臉色都白了，程十鳶有些擔憂的看著小崽崽，卻別無他法。
直到班主任拿著試卷，帶著懸念的宣佈了第一名就是……小何棄！
小崽崽的眼睛猛然睜大，驚喜浮於表面，他得了第一，得了第一小崽崽就可以得到一個溫柔的爸爸媽媽對嗎？
小崽崽抱著手裡滿分的試卷整個人都開心起來，程十鳶還獎勵了小崽崽一包薯片。
“喏！還剩下最後一包，就當我們雙俠又成功霸佔年級榜單的獎勵，我們一起吃！”
“好！”
小崽崽滿心滿眼的抱著成績單，走回家的腳步都快了一些，要不是腿太短恨不得一步當十步走，可其實他不需要走那麼快，因為爸爸媽媽不會下班那麼早。
小崽崽蹦蹦跳跳的上了樓，踮著腳開了已經生鏽的鐵防護門，又開啟木門，剛準備換鞋就聽到不該這個時間回來的聲音。
“過來。”
是父親的聲音，而且格外的沉，像是裹著冰碴子，讓人很不安。
小崽崽下意識放慢腳步，恐懼蔓延，可房子就那麼大點，就算小崽崽走的再慢也會到。
等小崽崽完全暴露在客廳中，爸爸媽媽的身影很嚴肅的坐在沙發上，眼神讓小崽崽感到陌生。
而那本經常被放在枕頭下記錄了他小世界的日記現在就擺在客廳的桌子上。
瞬間小崽崽心裡一寒，手裡抱著的試卷飄下去，不可置信的道：“你，你們為什麼要翻我的東西？”
何父當場就怒了，猛地一拍桌子，響亮的聲音讓人止不住一抖。
“怎麼？我生你養你，你的東西我還看不得了？”
何母也忍不住插嘴：“小棄啊，我看著你的日記裡最近一直在寫一個人，爸爸媽媽也是擔心你早戀啊！”
小崽崽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嘴唇都止不住的顫抖。
“你們……你們憑什麼？那是我的……”
“憑什麼？你在日記裡都寫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我還打不得你了？你在埋怨我嗎？”
“不，不是的，我沒有。”小崽崽眼裡含著淚拼命的擺手。
“那你告訴我我有什麼看不得的？你小小年紀不好好學習和同學亂搞是吧？老子今天就去學校找人去！”
何父的火氣越升越大，桌子拍的梆梆作響。
“還不上補習班跟這人出去玩？上課吃東西？你想不想好了？你看看你跟他盡學了些什麼？！你都讓人帶壞了！老子非得去學校問個明白！”
說著何父猛地站起來，拿起來日記本就要往外走，小崽崽想也不想的抱住何父的腿，拼命的往後拽。
不行，他不能給朋友帶去麻煩。
“爸爸，不要，別去好不好？我這次考了一百分，是年級第一，沒有給你丟臉，你別去好不好？”
小崽崽帶著哭腔的可憐聲音並沒有引來一絲憐憫。
“年級第一就很好了嗎？你他媽遲早會被他帶壞！你給我鬆開！”
何父甩了甩腿，可惜小崽崽抱的太緊了，還真讓他有些難以甩開。
何父的脾氣一向急躁，這會兒看到日記，日記裡的內容全是他的不好，他第一時間不是反思，而是在想狗還不嫌家貧呢，這小子竟然敢埋怨他？
之後看到那些“甜蜜”的內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甚至一度想把這小崽子丟出去，但是一想到這好歹是自己兒子才壓下這口氣。
結果這小子還敢攔他？
“他媽的老子讓你給我鬆開！”
何父的腿猛地撞向茶几，小崽崽的背傳來劇痛，小身子都在顫抖，下意識鬆了手，何父沒有任何溫情的低頭看了小崽崽一眼。
這一眼冰冷透徹，彷彿眼前的小崽崽只是個不算完美的機器，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來自於他的孩子。
眼看著何父大步往前走，小崽崽卻痛的有些起不來，拼了命的支撐起身體想要重新去扒住何父的腿，卻被何母抱了起來。
“哎呀你爸爸就是去跟人好好聊聊，別這麼著急。”
任小崽崽怎麼掙扎何母都不放手，眼看著何父就要走到門口，小崽崽滿腦子都是何父打了程十鳶的畫面。
他太恐懼了，因為父親留給他的是毆打和責罵，他下意識的以為程十鳶也會被這樣對待。
那是他的朋友，唯一的朋友，這麼多年他所有的快樂都來源於那個人，為什麼連這麼個人都要剝奪呢？為什麼呢？
為什麼一定要剝奪他一切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