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宗的弟子都是一臉的青色,眼睛中的怒火幾乎要燃燒起來,但宗主沒有發話,他們也就只能做個擺件。

蔣小遷環視一週,對著眼含淚光的少年們點了點頭。

“他們的情況你可瞭解?”

子息眼神躲閃明顯是知道一二的,也是,她在這生活了十幾年,就算是瞎子也能嗅出貓膩了。

“漪溪族的孩子沒有戰鬥力卻能被各位宗主和長老收為親傳弟子,還是看在擎天宗的份上。”

“我又沒問你,嘴怎麼那麼欠呢!”

陸應臣眼峰如刀,猛地衝出了半個身子卻被白練按住了。

“小聖女即已無礙,今日卻還要闖我宗門,到底是為何呀?”

白練是活久成了精,他雖看不出老鬼的實力,但從漪溪子君的氣勢就知道靠山不俗。

“若想帶走漪溪族人還是要與各位宗主和峰主商量一下,畢竟師徒多年。”

“漪溪子君只想問問那叛族的畜生,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是蔣小遷替子君問的,明明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怎麼就因為個男人不顧一切了?

子息靠在陸應臣的肩膀上,雙手絞著昂貴的鮫紗。

“我們並不是雙生子。”

蔣小遷面色嚴肅起來,子君拿子息的孩子做人質時只聽見了刻意拉近的親情,而此時她才不急不緩的道出了真相。

原來漪溪族不出門醫治他人是從族長夫人出事開始。

子君的母親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個散修採補了,十月懷胎生下了子息,身體的虧空及心理上的打擊,讓她幾度想要自我了斷,是漪溪懋的真情和不棄打動了她,才將人從垂死掙扎的邊緣拉了回來,子君是三年後才出生的。

“你繼承了父親了戰鬥能力,母親的療愈能力,是漪溪族至高無上的寶貝,我?是父母的心頭刺,是他們抹不掉的恥辱。”

子息眼中流轉著滿滿的惡意,掌心被指尖刺破流出的血液融進了鮫紗裡,紅光閃爍,是一種妖異的美。

“你在父母身邊三百多年,我有的你也有,父親還更加的偏愛你,這都感化不了你的心?”

“我原本過的挺幸福的,母親就是嚴厲了些,畢竟我是長女,要擔負一族的重任。呵呵......”子息自嘲的用鮫紗擦了擦手心的血跡。“可是我聽見了他們的談話,母親說我流著那個畜生的血,不配成為聖女。”

“但你還是成了聖女。”

“父親是心軟的,他怕我多想,但這又如何,你才是下一任族長,我只是畜生的女兒。”

“母親說的真對,你真的和你爹一樣是個畜生。母親的生恩,父親的養恩都敵不過你身上的髒血!”

蔣小遷還沒收回臉上的厭惡,迎面就飛來了一團強勁的靈力,老鬼身形不動,微微抬了抬手,金丹期的強力一擊就歸於天地之中。

所有人皆是一驚,子息都忘了回懟……

“閣下何人?”

白練手指捏訣,這是在請門派老祖,兩人沒有阻止,早晚都是要見的。

“你是個什麼東西!”

蔣小遷躲在老鬼身後,脖子伸的老長,聖女範全無……

既然事情已經弄明白了,文戲就不用繼續了,是時候讓他們緊張一下了。

白練見他們不給面子,表情陰鷙的抓向身側。

“人呢?”

他身邊的少年早已沒了蹤跡,他又看向坐席,漪溪族的少年全都沒了蹤影。

蔣小遷笑了,他的眼神可不是白飛的。

“一群虛偽的敗類,竟然還敢稱什麼正派仙門,邪修都比你們來的光明正大!”

無憂散人帶著十幾個少年坐在野豬背上,也體驗了一把酷炫的退場……

鼻尖的蓮香越來越濃,清幽的仙樂由遠及近,擎天宗的元嬰老祖西元仙君盤膝坐於蓮臺之上,雙眼微合,面相慈善,真真有種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的超脫之感。

“老王八蛋!”蔣小遷看見立於蓮臺一側的男孩握緊了雙拳。

“他已經元嬰巔峰,隱隱有突破之相。”

“那個男孩是子君的堂弟,是除了姐妹倆最純淨的水靈根了。”

男孩的臉是一種病態的白,不僅僅是被採補那麼簡單。

蓮臺穩穩落在最高的座位前,西元仙君睜開了眼睛,是一種詭異的灰藍色,他細細的打量著二人,在看向老鬼的時候瞳孔有一瞬的放大。

“世間一切皆有因果,漪溪子君,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緣由何不速速離去,免一場無謂的爭鬥!”

“放屁!佛還曰善惡有報呢!我看今天的時候正好!”

各大門派的人都默契的低下了頭,倒不是因為見不過別人粗魯,只是聽了老祖被罵擔心擎天宗找後賬。

西元仙君如上次那般靈力化刃瞄準了蔣小遷的脖頸。

老鬼周身的靈力一震將鋒刃震成了碎片。

輕紗飛起又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御龍?”子息不可思議的問道。

老鬼淡淡掃了她一眼,繼續與西元仙君對視。

“你是黑蛟御龍,我是漪溪子息啊!當初是我救了你,你還說要護我百年呢!”

老鬼依舊不理她。

“你發過誓的!”子息向前走了兩步,“你不怕心魔嗎?”

“你忘了前提吧?初心不改,你現在還有心嗎?”

蔣小遷虛空指著子息的心臟,“生養的父母都不顧,早就爛透了!”

“御龍!我是你的恩人!我命令你過來!”

老鬼不耐煩的深呼一口氣。

“你還有要說的要問的嗎?”

“沒有了,對了那兩個不能死!還有那些人最好是被自己的心魔折磨死,這老變態呢!”蔣小遷比劃了一下脖子,身首分離。

“好!”

蔣小遷一點沒有壓抑聲音,不說所有人都聽見,那些宗主長老是聽了個一清二楚,臉色瞬間大變。

老鬼騰空而起,化神的威壓徹底釋放,在場的小弟子還不及躲避就吐血而亡,宗主和長老們也都匍匐在地口鼻流血,只有西元仙君勉強支撐著身體單膝跪地。

蔣小遷將堂弟拉進了懷裡,他有老鬼的蛟角手串,淡淡的化神之力形成了一圈透明的屏障。

“你是那個妖修?”

老鬼擺弄著自己幻化出來的利刃,小欠親自來砍,效果會不會更好一些。

“你造下殺孽了,天道不會容你,下次晉升就是你的死期!”

“那又如何?”

“為了一個女人毀了來之不易的大道,不值得。”

老鬼笑了,他似乎也發現了繞彎子的樂趣,人在垂死掙扎的時候總能想出奇怪的理論。

“殺都殺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不一樣,你留下我的命,你晉升之時我們結下生死契,我可以替你分擔天道,這個世間只有我能!”

西元仙君急切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卑微。

“你想活?”

“想!”

老鬼收了一部分威壓,眾人得以喘息,西元仙君也能勉強點頭。

“那你先清理了自家的門戶,擎天宗的宗主迫害無辜的孩子該不該死?”

“該!”西元仙君不作任何思考取出自己的佩劍挪到了白練身邊。

“老祖!”白練口鼻血流不止,純白色的法衣現出點點紅梅。

“你去死吧!”西元仙君的長劍抵在了白練的胸口,他靈力被壓制,但白練經過錘鍊的身體和質量優良的法衣卻沒有影響,他只能吃力的用雙手持劍刺向心髒。

“老祖!”擎天宗的長老們悽楚的喊著,並沒有喚回西元的理智,他就如同中了魔一般,見胸口刺不進去又將劍架在了白練脖子上。

形容鈍刀子割肉再合適不過了,西元用盡了全力才勉強割破了一層皮。

“我不能死!我馬上就能突破了,我好不容易求來的長生,不能有差錯……”

“他瘋了嗎?”

“我震碎了他的心境,這就是他的心魔,就算不殺他,他的壽元也快盡了。”

西元突然把劍塞進了子息手裡。

“你來殺他!你是我的女兒,我們是一樣的,我不能死!”

“老祖!”子息驚恐的看著瘋狂的男人。“你說什麼?”

“廢物,殺了他!我是你爹,我命令你殺了他!”

“你是我爹?”

“當初你娘助我衝破了金丹,你今天要助我衝破元嬰,這樣你們的命才有意義!”

“這還真是一個大瓜!”當初的邪修竟然是三百多年前擎天宗的宗主。

“不然怎麼就選中了漪溪子息。”

“父女連心?”

“哪有那麼溫情,就是有一絲邪氣,御龍早就發現了,所以才說要護她百年。”

“你早就知道?”

“我看見他才知道的,他們有同樣的邪氣。”

兩人輕鬆自在的聊著天,那邊的父女爭的臉紅脖子粗。

“你害我這麼慘,還要我殺人?”

“你那些族人不也是因你而死嗎?當初我不出手,漪溪子君就能蕩平了擎天宗,你們都應該感激我!沒有我你們活著也沒有意義。”

西元仙君仰天大笑,癲狂的樣子就像剛甦醒的惡魔,身後的蓮臺逐漸變成了黑色。

“你個廢物,怎麼就不像你的母親,靈根那麼純淨,不然我早就是化神修為了!又怎會受制於人!”

“你想採補我?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女兒?留著你就是為我提升修為的,沒想到你竟然是顆爛種子!”

“你去死!”長劍入肉的聲音有種黏膩的不適,沒有靈力的加持,人是普通人,劍是無神劍。

子息彷彿找到了發洩口,刺進去拔出來,再刺進去再拔出來,直到手腳痠軟,滿口腥甜,她無力的坐在地上,身體一陣陣抽動。

蔣小遷身後的男孩搖搖晃晃的跑了過去,撿起長劍揮向仍舊站立的西元仙君。

骨碌碌,一顆怒目圓睜的頭顱滾下了臺階,老鬼下意識的捂住了蔣小遷的雙眼。

“我沒事,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子君的大頭更有威懾力。

陸應臣見勢不妙竟悄咪咪的爬向了人群。

“還想跑?”子息為了這種人,真是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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