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惡毒的後奶（6）
“娘，珍兒給您送來了，我去看看還有什麼沒準備！”
“好！”
白白胖胖的李珍今年四歲半了，一雙眼睛如黑葡萄一般炯炯有神，鼻子不高但也小巧可愛，一張嘟嘟嘴見到人就笑，把蔣小遷稀罕的如珠如寶。
“奶奶！”小丫頭撲到奶奶懷裡坐好，等著奶奶把點心分成小塊喂進她的嘴裡。
這四年，老鬼和王朝除了冬天幾乎住在了山上，辛苦換來的成果很是喜人，他們的土房子變成了青磚房子，還圍了敞亮的大院，李時也在今年春天考中了童生，李家大房舉家搬進了鎮上，大山村的房子留給了王朝，今天一家人趕著牛車回了村子，特意來給王朝操辦婚禮。
三十歲高齡的王朝娶了隔壁村十八歲的小姑娘，不得不用天作之合來形容一下。
蔣小遷帶著李珍在房間裡坐著，懶得出去看某些人的嘴臉。自從李時成了有名的少年童生，李家二房幾乎就縮在了家裡。
王朝特意帶著新媳婦進來給李老太叩了頭，蔣小遷含笑送出去一個大紅包，就和香香軟軟的小孫女兩人吃一桌的席面。
“妹子在裡面嗎？”
“誰呀？”蔣小遷小心的挑著魚刺，李珍這小東西最喜歡吃魚。
村長推開門走了進來，怪不得聽著聲音呢有些熟悉。
“村長來了，快坐！”
村長喝的一張老臉粉嘟嘟的，看起來還年輕了不少，因為教出了一個少年童生，他在鎮子裡都有了名氣。
“珍兒越長越水靈了！和妹子年輕時候有幾分相似。”
“那是！”長得像他不好看就怪了。
“妹子在鎮子上住的還習慣？”
“挺好的！”
蔣小遷顧著喂孩子根本沒注意到村長的臉越來越紅。
“奶奶，爺爺的生病病了，像珍兒一樣。”李珍指著村長的臉，想起了自己前段時間發高熱就是這個樣子。
蔣小遷抬頭，村長的臉就像秋日山間熟透的山裡紅。
“村長，您是不是不舒服？”
“妹子！”村長深呼吸兩下，挺直腰背。“鎮子上的書院請我過去教習，過幾天就搬進鎮子。”
“那是好事啊！村長學問好。”
“妹子，那你......願不願意過來......”
“村長搬進鎮子我們肯定過去給您溫居！”
“我的意思是你過來一起住......”
“我又不是沒有家，去你那住幹什麼......”蔣小遷猛地頓住，什麼玩楞......
“村長，您的意思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村長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紅布小包，小心翼翼的開啟，裡面是一對新打的銀鐲子。
“妹子，你願不願意......”
“停！”不能再讓他說下去，否則朋友都做不了。
“四年了，妹子，我今天一定要說出來！”村長熱情如火的盯著李婆子。
院子裡的宴席散了大半，只有一桌人還在喝酒，只見李家老太太抱著孫女衝出房間，拉起大柱子，招呼一聲媳婦孫子就衝上了牛車，連帶來的衣物都沒拿，一路絕塵的出了村子......
回鎮子的第二天李家老太太就做了決定，一家人搬到縣裡去，原因就是縣裡的書院更好，反正老鬼做草藥的生意在哪都一樣。一家人都是以他馬首是瞻的，所以村長還沒住進鎮子，李家就踏上了去縣裡的路......
李時很爭氣，考進了縣裡最好的書院，又用了兩年的時間考中了秀才，老鬼生意做的不大不小，足夠一家過的富足，但餘錢卻不多，蔣小遷的意思是攢錢也沒用，及時享樂才重要。
原本的安樂生活被一紙文書打破了，邊塞告急，強制徵兵。
“爹！我們家出銀子。”李時年近十七，這段時間正相看著親事。
“是啊！相公，我有不少沒戴過的首飾。”陳娘這兩年不用親自下廚了，面板白嫩了很多，有了幾分富太太的雍容。
老鬼看向蔣小遷。
“我去！”
“爹！奶奶，您勸勸爹！”李時拉住蔣小遷的衣袖，他知道爹最聽奶奶的話。
“為什麼要去？”蔣小遷輕聲問。
“石頭現在是秀才，以後還是要更進一步的，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他爹作為獵戶逃了兵役，名聲就壞了。”
“爹！”李時跪在了老鬼的腳下，“我不進學了，我找個書院當先生。”
“不行！”
“爹，我怎麼能看著您上戰場。”李時哭了，距上次流淚已經六年餘。
“去吧！”蔣小遷拍了拍老鬼的手背。
“奶奶！”
“娘！”
“大柱子自己心裡有成算的，你們不用太過擔心，再說了靠著獵戶的身份享受了生活，到出力的時候就縮頭縮腦我也看不起。”
一家之主發了話，誰也沒有反對的份。
只剩下兩人的時候，蔣小遷問道：“你那麼偉大？”
“我上戰場，若是掙了軍功對石頭的發展也是好的，若是死了他也會永遠記得這份情誼。”
蔣小遷伸出大拇指給老鬼點贊。
“還是你的大招威力大！”不管結果如何，李時都會感恩李家。
“不用擔心我，就算死了，大不了先回去等你。”
“好！你最好活著回來，我一個人也沒什麼意思。”
“好！”
老鬼一走就是三年，這三年除了蔣小遷，都過的水深火熱，李時更是不敢懈怠一心撲在了學習上，這一年他參加了秋闈，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成了一名年輕的舉人老爺。
下榜第三日李家給李時舉行了熱鬧的婚禮，娶的是書院山長的女兒，兩人早就定下了婚事，就等著這日雙喜臨門。
蔣小遷穿著一身喜慶的硃紅色，頭上簪著明晃晃的金簪子，一臉慈愛的坐在太師椅上，等著一對新人叩拜，拜完了高堂拜祖母，這是對李家老太太十足的肯定。
“兩家和好結絲羅，宿世良緣今生和，偕老百年生貴子，小登科後大登科，小石頭，奶奶希望你和新婦相互扶持，幸福綿長，達成夙願。”
李時含淚點頭。
成為王員外的王朝站在一邊哭的稀里嘩啦，他接手了李大柱大部分的生意，在官府捐了個員外郎的閒職，在外面行走時都是趾高氣昂，回到李家就又成了那個單純的王三毛子。
“太夫人！”守門的小廝一臉潮紅的奔進院子，撞到了賓客不自知。
“怎麼了？”李時按住小廝焦急的問。
“老爺......老爺回來了！”
蔣小遷下意識的握緊太師椅的把手。
“奶奶！您別急，我去接爹過來！”李時第一時間關注老太太的表情，這幾年奶奶表面上沒什麼變化，但每日夜裡的輾轉反側，飯量也是以前的一半，這些都被他裝進了心裡。
“嗯，去吧！”李老太太穩住心神，緩緩的說道。
老鬼是被李時背進來的，似乎重新梳洗過，除了有些消瘦看不出半分的狼狽。
觀禮的眾賓客都拿出了帕子，以為將會有一場母子見面的大戲，沒想到李家太夫人拉著兒子坐在了身邊，兩人僅僅是相視一笑......
老鬼瘸了一條腿，說是換了蠻人將領的一條命，他成功的退伍了，還在守城兵營裡掛了一個閒職，得知李時大婚，沒去軍營報道直接回了家。
“我剛剛說了一段賊牛逼的話！”
“什麼？”
“記不全了，老子背了很久的！”
母子兩個竊竊私語，賓客們笑著去坐席，只有王員外還在哭鼻子......
時年大旱，翰林院年輕的李編修拿出了大半家產捐給了家鄉，大山村成了鎮子上最熱門的話題，除了一些老人受不住高熱，整個鎮子受的影響不大，後來大家常在嘴邊唸叨的就是李家老太太養出了一個好孫子。
李二柱一家這次也得了好處，家裡的孩子免費進了鎮子裡的書院，其實李家大房走後一直讓王朝看顧著，他們也算是越過越好。
李時的生父直到死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偌大的家產最後都給了小舅子，這小舅子人也不錯，服侍在病榻前兩年，最後也將人好好的送走了。
如珍似寶的孫女李珍嫁給了驍騎將軍的幼子，如金子般珍貴的孫子李時進了翰林院一家子圓圓滿滿，風光無限，李家太夫人笑著閉了眼享年七十歲。
蔣小遷回了迷霧空間，還有些迴轉不過來，嘴角有鹹鹹的味道，他伸手抹了一把，不知是前世的淚還是今生的憾。
“小弟弟？”
蔣小遷回頭，妖嬈的美女姐姐坐在旁邊的泡泡裡笑著看他。
“你怎麼一個人？”
“江大哥還在幻象裡。”美女舒展了一下身體站了起來。
“你這是第幾個任務了？”
美女無奈的豎起一根手指。
“第一個，我在這等了很久了。”
“任務沒完成嗎？”
“完成了，就是典型的小三破壞家庭戲碼，我是小三，大哥是浪子回頭的男主。”美女好像很久沒說話了。
“那怎麼沒有一起回來？”
“哎！江大哥捨不得嬌妻幼子。”
“那也不是真的......”說實話，蔣小遷也對李家人生了不捨。
“他自己原本也有一個美好的家庭，但是工作原因離了婚，女兒跟著前妻生活，好不容易見一次卻因為他的疏忽，孩子出了車禍。”
“沒了？”
“嗯，然後江大哥也跟著跳樓了。”
蔣小遷面無表情的看著虛空，怪不得大哥走不出來，若是能給他一次機會，他也會甘之如飴的沉迷在幻象裡。
“我能理解他，才先一步回來等他的，反正我在幻象裡也活的不好。”美女嘆了口氣。“對了你的搭檔呢？”
“他應該也快了！”
蔣小遷看了看身邊的位置，一陣黑氣瞬間充斥了整個泡泡。
“哎呀！你就不能正常點出場！”
“好。”老鬼低低的應了一聲，收起黑氣，泡泡重新變得透明。
“這是......你的......搭檔？”美女張口結舌的問道。
“是，不用怕的，他人很好！”蔣小遷忙擺手。
“哦......”
美女縮了縮脖子低頭看自己的腳。
“任務完成，兩位魂體願意付出魂力40點。”
“兩位魂體？”
“魂體王三毛子達成願望，付出15點魂力。”
“誒！還真是沒白疼那小子！”
老鬼緩緩的豎起大拇指，小欠就是厲害，從來不做無用功。
“是否進入下一個幻象？”
“我想問一下這個任務我有周大花的記憶，為什麼上一次沒有？”
“魂體決定。”
“意思是小貓就不配有記憶嘍！”妥妥的歧視小動物。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必了，我不累，享受了十幾年的福。”心裡澀澀的，若不是身體到了極限他還想看著珍兒生子做娘。
“那你陪我調整一下吧！”
老鬼盤腿坐了下去，蔣小遷也跟著坐下，兩個人就像回到了破舊的土房，相對坐在熱炕上。
蔣小遷和美女興致高漲的聊天，老鬼閉著眼睛靜靜的聽，說累了就睡，醒了繼續聊，不知飢餓，亦不知四時輪轉。
不知過了多久，江大哥出現在了美女身邊，他還是一副清朗的中年模樣，眼神卻多了化不開的滄桑。
“哥你還好吧？”
江大哥麻木的咧開了嘴角，像極了行將就木的老人。
“挺好的，我......我活到了90歲，見到了我重孫子。”他轉頭看向美女，“謝謝你讓我實現了願望。”
美女拍了拍江大哥的肩膀，歪頭對蔣小遷擺了擺手，示意他先走。
蔣小遷點頭，進入了新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