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兩人聊到了很晚,晚到沈昌平將軍都回來了,看到牆頭坐著兩個小小的身影,疑惑的問夫人,夫人和他解釋後,他把二人叫了下來。
看著南攸自家女兒坦然的拉著陌生男子走到他的面前氣不打一處來。
“你,放開。”沈昌平冷聲命令道。
“為什麼?”
“父親,這是我新養的弟弟。”
“我比你大一歲。”阿琛不滿的辯解。
“哦……這是我養的哥哥。”
南攸理直氣壯。
“你……你是女子,這樣成何體統。”
沈昌平簡直要被她氣死。
“我要你和孃親給我生個弟弟你們不肯,那我就自已養一個。”
南攸有些得意,顯然被自已聰明到了。
沈昌平和她說不通,也不和一個小孩子計較。
詢問了阿琛一些問題,知道他只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可憐孩子,現如今逃了出來也不能再送他回去受苦了,和自家女兒做個伴也好,
但心裡還是隱隱升起一絲危機感。
之後的日子南攸一睜眼就帶著阿琛滿世界的跑。
他們騎馬射獵,下溪摸魚,春看玉蘭花開,夏聽蟬鳴陣陣,漫山遍野都是他們的童趣。
阿琛也忘了要回去的事情,這次他不再是一個人,也不再害怕孤獨和黑暗。
玉蘭花開歲歲月月,一年一年。
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女早已亭亭玉立,阿琛發育比南攸晚,現在剛剛長身體,一年內身高躥了十多厘米,南攸走在河邊看著阿琛突然比自已高了一個頭有些不服氣,
“孃親是不是揹著我給你開小廚房了?”
“幼稚。”阿琛懶得搭理她,原本在屋裡躺的好好的,她說睡不著硬要拉著他出來消食。
“你的臉最近怎麼樣了?”
“恢復得不錯。”
前陣營地裡救了一位大夫,自詡是“天下第一聖手”,南攸不在乎他是什麼,只想要治好阿琛的臉。
那位大夫同意了,但是阿琛說自已面具下的臉過於醜陋,不想讓南攸看見。
其實南攸看過一次,他們一起躺在草坪上面的時候趁阿琛睡著,她曾想偷偷摘下來,但是隻摘了一半就被醒來的阿琛抓住了手腕,他又急又氣,南攸看到了一半是被燙傷了縱橫的傷痕和另一半沒受傷的清秀形成強烈的對比,涇渭分明。
南攸知道這是他在保護自已的尊嚴,以後再也沒有做出過這樣的事情了。
”到時候你恢復好了,我要成為第一個看到的人。”
南攸看著阿琛嬌蠻的開口。
“當然。”
阿琛想也沒想就說道。
南攸聽到想要的回答,高興的勾著唇笑,突然不走,伸出手,阿琛一下便猜到了她要幹什麼,蹲下身去,南攸順勢爬上他的背。
一股朦朧的情愫蔓延在二人之間。
回去的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南攸時不時蹭著阿琛的背,呼吸平穩,昏昏欲睡。
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迷糊間聽到廝殺的聲音,南攸眉頭緊鎖,不滿的睜眼,想要揉揉眼睛,發現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心下緊張,思緒瞬間明朗,發現自已被藏在一處草垛裡。
透過縫隙看到阿琛正和一行人廝殺,對面人數眾多,阿琛明顯寡不敵眾,節節敗退,南攸慌張,想要掙扎,發現自已的武功早已不敵阿琛,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掙扎不開。
只能絕望的看著阿琛被他們砍傷,最後退無可退,身後是萬丈懸崖,他朝著草垛裡深深地看了一眼,南攸早已淚眼盈盈,眼神掙扎哀求他不要這樣做,阿琛猶豫一瞬,隨後縱身一躍,消失在懸崖之上。
南攸看著阿琛的身影消失,心臟猛烈的跳動著,耳邊只能聽到心跳震耳欲聾,嘴角溢位絲絲鮮血,悲極攻心,昏倒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時,身上穴道過了時辰已經自動解掉,她掙扎著從草垛裡爬了出來,這是山上農民要種新的莊稼了收拾出來的田裡的枯草堆。
她掙扎著爬出來,一路跌跌撞撞的摔到懸崖旁,看著高懸陡峭的峭壁時,心如死灰,久久無法回神。
直到一個農民爺爺扛著鋤頭上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將草垛點著,南攸失魂落魄的走著,身後熾熱的烈火燃燒迅速,燙得她呼吸抑制,彷彿在她背後燙了一個大大的洞。
他們消失了一晚,沈昌平將軍命令人在各處尋找,當他看到南攸一個人從林子裡鑽出來時,彷彿丟了魂。
急忙上前抱住了她,失而復得的慌亂使他不停的安慰南攸。
南攸聽到父親的聲音才找回了思緒,可開口的第一句卻如鯁在喉遲遲說不出來,良久,她才用嘶啞得嗓子說道,“我弄丟了……我弄丟了阿琛……”
說完這句後,彷彿有什麼閘門被開啟,傾瀉而下,她突然大哭起來,“阿琛……爹,阿琛死了!……我害了他!”
“爹,怎麼辦!我沒有阿琛了!……”
嗓子因為流血現在撕裂的痛,南攸不在乎,巨大的悲痛壓得南攸幾乎難以呼吸,她聲音嘶啞,現在太需要一個出口釋放胸中的壓抑。
要不是她硬要去散步,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阿琛也不會為了保護她丟了性命。
南攸哭了很久,直到體力不支暈了過去,醒來後也茶飯不思,沈昌平帶人去阿琛掉落的懸崖反覆搜查。
南攸不安心也跟著去找,沈昌平拗不過她任由她去,一天天的打撈毫無結果。
直到最後在河底找到了南攸送阿琛的玉佩,只有一塊……碎了。
另一半和阿琛一起消失了……
玉佩是,阿琛亦是。
後面南攸也變成了一個人,變得沉默寡言,常常一個人坐在庭院中,一坐就是一天,聽到院落中傳來聲響會下意識的朝門口看去,但從來不是阿琛,她終於懂得阿琛曾經的孤獨了。
直到她離開雪鄉回到天盛都沒有等到阿琛。
那種還未來得及萌發的情感也一同埋葬在了雪鄉的泥土裡。
一直到現在,七八年過去,關於阿琛的事情和當年輕輕一瞥的樣貌早已模糊,阿琛的事情也被南攸深藏在心底塵封,從未對任何人提及。
阿琛……阿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