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盛寸土寸金,置辦一處合適的宅院可耗費了她好大的功夫,要麼就是地段不合適,要麼就是價格不合適。

最終在遠離鬧市的一處巷子末選到了合適的居住地,屋外是稀鬆的竹林,屋內青磚瓦巷,寬敞明亮。

南攸最滿意的還屬院內的那棵白玉蘭樹,現在正是初春,玉蘭花開的清雅高貴又富有張揚的生命力。

解決了住宅的問題,接下來就是謀生了。

來時她便知道這事情不易解決,況且自己無端來到這天盛總要尋一個合適的理由。

所以將江南的那幾家鋪子變賣了一些,想著不能坐吃山空,不如在這天盛做一些生意。

剛好,這偌大的天盛對於一個生意人來說也是極富挑戰性的。

清晨,她出門採買順便觀察城內鋪子的情況。

“小姐,你看看這幅字畫,買回去掛在我們屋內指定好看。”

“確實不錯。”

“還有這個這個,這個也好看。”

雖然扶雲也熱鬧但終究抵不過這天盛來的繁華。

翠竹看花了眼,連南攸也一時難自控買多了些。

主僕二人在街上閒逛著好生有趣。

只是南攸時不時感到有股目光在打量自己,可是一抬眼又發現找不到,想著應是自己初來乍到,所以比較敏感多疑。

逛著逛著,二人被一處精緻的鋪面吸引了注意

——煙枝鋪,好別緻的名字。

不由得走進去,原來是一家賣胭脂的。

她細細的挑著,

“小姐,這裡的胭脂著實是精緻。”

翠竹拿起來細細的看。

從胭脂的用料到盒子的外觀可見主人家都是用了一番心意在裡面的,所以這胭脂也非尋常人家可以購買的。

正打算挑幾樣時,一陣喧鬧。

“都出去都出去!郡主殿下來了!”

幾個小廝一進門就開始趕人。

南攸皺眉真是好大的排場,開門做生意的還能遭到如此驅趕。

小廝走到了她面前看著,許是看她好看,所以輕柔了些說話

“姑娘,郡主今天要來這兒買胭脂您改日再來吧。”

南攸也不想惹是生非說“那我把我看上的這幾樣包起來便走。”

“誰讓你帶走的,本郡主進來了,那這屋內的東西便要我先挑。”郡主趾高氣昂的站在南攸面前。

“你是哪家的姑娘,見到本郡主還不行禮,我可是平陽郡主,小心我讓陛下砍了你的腦袋。”

南攸在心裡回憶了一下,平陽郡主是今武康王的女兒,年幼時曾聽說過武康王子嗣單薄,僅有的女兒被千嬌萬寵,如今看來的確是嬌寵得蠻橫了些。

“冒犯到郡主了,民女現在就走。”

南攸不想和她糾纏,識相的想離開。

“等等。”

一道清脆的男聲從頭上響起, “來都來了那就都是客,看上了有何不買的道理。”

南攸看向樓梯上緩緩下來的人,是那日在客棧遇到的江家大公子——江齊。

“江齊哥哥!”平陽郡主親暱的上去挽著他的手臂,“我又來照顧你的生意了。”

原來這是江齊的鋪面。

“你每次來就驅趕我的客人,銀子都給你嚇跑了。”

江齊面上含笑打趣道。

“誰說的,我每次買那麼多抵得上我驅趕的那些人了。”平陽郡主不滿。

江齊無奈的搖搖頭,“姑娘,若是你看上的這些就免費包起來吧,打擾您興致了,就當江某的歉禮。”

“公子言重,小女受之不起,還是付錢吧。”

“莫要推脫,權當那日舍弟無禮的賠禮了。”

南攸心下糾結了一下,想著也不是什麼貴重的物品,不想過多糾結,“謝江公子。”

平陽郡主視線在他倆之間流轉了一下,

“等一下!那個口脂我也喜歡,留下給我。”有些驕橫的開口道。

任誰都能聽出她語氣裡為難的意味。

她不滿江齊幫她說話,況且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還長得不錯,一時妒從心起。

“郡主不要胡鬧,我是開門做生意的,你若喜歡我便再拿給你就是了。”

“不,我就喜歡她這一份,本郡主可不挑別人剩下的。”

南攸豈是不明白她這歪理的人,

“謝江公子好意,既然郡主喜歡那也不讓您為難了,下次再來照拂您的生意。”

說著也不等他們應聲,轉身出門。

江齊看著南攸離開的方向愣了神,平陽郡主也看在眼裡。

微微加重了捏著江齊衣袖的手,

“江哥哥,我不喜歡她,你別讓她來你店裡了。”

“你喜歡什麼,快點挑去吧。”江齊迴避她的問題。

南攸出了門,頓覺晦氣,那兩個人你來我往的浪費她時間呢。

也沒有興致再逛了。回了家早早睡覺。

夜裡,她翻來覆去的總睡不好,覺得這屋裡有東西,可是一睜眼又什麼都看不到。

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撞鬼了,明天應該尋個辟邪的東西,鎮鎮宅子。

等她沉沉的睡去已經是後半夜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早,南攸就在街上尋找鋪面,可是這比找宅子還難,而且要求也高,所以一天下來都一無所獲。

後面她和翠竹都累了,想著找個地方歇腳。

“我早打聽過了,這天盛的茶樓也是一大特色,前面就有一家——春間飲。”

翠竹興奮的說道。

茶樓位於城中心,黃金地段。分為上下兩層,一樓有一些散座和一個說書的臺子,二樓圍著長廊擺放了一張張小巧的桌子。

主僕二人尋了二樓一張不起眼的桌子坐下。

茶點上齊後,南攸端起茶盞細細品味,這天盛的茶水倒是和他們的民風一般烈。

不似扶雲茶水的溫潤,倒像是一杆旱菸,雖然香醇但入口微苦,聽書之地應當平心靜氣不宜品這類品性濃烈的茶。

但想到天盛地理位置較扶雲靠北。茶樹不宜生長,交通不便,運茶又不易所以當地商戶大多選用本地茶葉。

南攸之前還盤算著該做何生意,現在倒是通透了,

況且茶樓也有利於資訊的收集和結交需要的人。

“翠竹,你這幾日去打聽一下這天盛可有茶館已經經營不下去了或者缺少茶葉原料的。”

“小姐,你莫不是想要開一家茶館?”

“我們當真要在天盛做生意,小姐,你也太厲害了,奴婢跟著你都覺得祖上有光。”

翠竹星星眼的看著南攸,感到無比崇拜。

當年她還是南家婢女時就是服侍小姐的,後面家中奴僕都被流放時,她身患重病,被拋在野外。

南攸本想去偷偷看他們一眼,這些僕人她大多都認識,

有她的奶媽,有從小照料她長大的嬤嬤,還有會陪她嬉鬧玩耍的管家伯伯和婢女們,他們雖是家中下人可無一不是陪著自己長大的夥伴。

山崖之上她目送他們離開,出城。

她知邊疆苦寒,此次一別多是再難相見。

夕陽的餘暉斜斜的射出,浸染了她猩紅的雙眸。

那時的南攸就在心裡恨,恨自己救不了他們。

她求著師傅帶著她跟了他們兩天,想用這樣的方式感謝這些年的照料。

臨走之時卻看到奄奄一息的翠竹在黑夜裡被丟了出來,南攸做不到視而不見,

求師傅把她帶回去治療,之後又一直待在她身邊服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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