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願意我願意！
“麗卡狄靈？”
契茲呼喊了一遍坐在對面的少女的姓名。
“怎麼了？”麗卡狄靈皺起眉回應，“總之，我還是得感謝你的幫助，契茲先生，就算我正努力表演著一切，我依舊應該對你感到感激，雖然——我體會不到活著與死去有多少分別了……我連任何食物的味道都嘗不出來，也體會不了任何人的心情，我是個徹底的怪物……”
“很感謝你的坦誠。”契茲從那逝去的光芒中回過神，“但是我還是有些懷疑——你真的沒有絲毫感受嗎？”
“今天我已經盡力嘗試過了……”麗卡狄靈垂下眼眸，“我以為在身體恢復之後，一切也會變回原來的樣子，我想好好地再次愛身邊的每一個人，包括……你也在內。”
“我失敗了……一切都依舊只是這樣，吊儡館的綾小姐也告訴我說她無能為力。”
已經盡力嘗試過了嗎，契茲回想今天從早到晚與麗卡狄靈的經歷。
無論是上午那副與平時無異的模樣，又或是剛剛到現在大膽的舉動，都僅僅是為了嘗試——
“真是嚇了我一跳啊，麗卡狄靈小姐。”
“嗯，這是很正常的反應而已。”麗卡狄靈說道，“請以後不要再理我了，我無法回應你的任何情緒，也無法理解很多事情，更不想再去編造那些不存在我記憶裡的東西，就讓我孤身一人吧，反正我也不會因此悲傷。”
“這樣倒很像鬧彆扭的感覺誒！”
“為什麼你變得一臉興奮了？！”
“因為我覺得終於解釋得通了嘛——一個沒有感情的朋友，超酷的吧！”契茲輕咳兩聲，麗卡狄靈不再配合露出疑惑表情讓他突然激昂的情緒又消減了大半，“開個玩笑，因為我早就有一些猜測，畢竟最近和人偶打交道很多，除了某些特殊的形態，正常的人偶怎麼可能表現得那麼可愛。”
麗卡狄靈安靜地聽著。
“而如今，你願意和我說真相，才終於讓我鬆了口氣，這是不是代表你已經信任了我？你沒有和別人說過吧？這是不是也是一種情感的體現，對我的深切愛意終將會扭轉一切？”
麗卡狄靈緩緩張口：“感覺在我說出這件事後，契茲先生你變得更加放肆了呢。”
“你是需要情感刺激才這樣做的吧，我這樣只是為了幫你。”
麗卡狄靈表示預設。
“還有之前的那些事，在第一次和你來皮洛芬妮的時候，你為什麼還會想吃甜品？不是嘗不到味道嗎？”
“因為口感很好……我之前也很愛吃。”
“第一次去吊儡館，為什麼會不想進去？你不也感到害怕嗎？”
“因為我對那裡有身體上的抗拒，另外要做好解救你的準備。”
“誒誒！完全變成與傲嬌完全相反的坦誠角色了嗎！”
“我本來就很坦誠。”
“那請問為什麼要在我假死表演的時候痛哭？我已經提前說好了這是假的吧？你也說過你不記得蘭梅爾達女士了吧？就算是表演，你應該也不會有遇到這種事情的記憶。”
麗卡狄靈咬著嘴唇：“因為那是人們表達悲傷的方式…我……很不想看到你離開。”
“就算是從理性上來說，我對你是有利用價值的吧。”
“我也沒有到那種程度，只是單純的不想孤身一人，想讓你依舊保持原來的狀態在我的身邊。”
“你知道嗎，麗卡狄靈小姐，你這句話真誠地簡直比剛剛那些行為加起來還讓我心動！”
麗卡狄靈臉色更加怪異了，她感覺一切的發展已經完全不對勁了，自已明明說出了這種事情，契茲先生卻是這副態度？
難道這才是正常的反應嗎？她有些自我懷疑。
“還有，最重要的是，你說你連味覺也失去了是吧。”
“現在似乎稍微恢復了一些。”
“之前，你卻為我們做了一頓大餐，雖然來源於我的想法…”
“嗯……”
“你是懷著哪種心情？”
“是應該對你表達感謝的心情，我才去翻了好多次以前的筆記本和菜譜。”
“都只是應該嗎？你明明可以不用那麼認真，反正任何人對你都是無所謂的吧。”
契茲靜靜聽著麗卡狄靈均勻的呼吸聲，在之前，她似乎連呼吸都會控制到位，保持儘可能真實的表演，持續了長達兩個多月。
如果她還有感覺，會有多麼害怕、孤獨、驚慌——而實際上，這只是一位十幾歲少女為了生存的自我保護措施，她不想破壞過去的自已在大家眼中的樣子，也不想有人為她哭泣——她也無法感同身受了。
於是，恰到好處的平淡不張揚的表演成了麗卡狄靈生活的一部分，就算自已偶爾會有奇怪的感受，她也能根據反應再做出調整，除此之外，她還要應對皮洛芬妮中那麼多熟人，面對這麼多觀眾，時刻控制自已的表情，自已的語氣，扮演曾經的那個自已。
如果說蘭梅爾達是天才的演員，那麼麗卡狄靈，也完美地繼承了她的天賦，即便身體也變得無比僵硬，長久以來也持續在現實中表演著，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麗卡狄靈不再回答。
在這種她也感到迷茫的情況下，她也無法判斷契茲所言的是不是真實的，至少，她覺得，如果是以前的話——她說不定已經愛上眼前這個依舊在溫柔笑著的青年了。
“所以啊，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改變，我也會盡可能地為你尋找解決的辦法的，你不需要有太多心理壓力——啊，你好像的確不會有，那就是你至少不用再管我的感受，在我們兩個相處的時候，你就不用那麼累了。”
“我有一個請求——”
她張開了嘴，向面前仍然在強詞奪理的青年說道。
“如果契茲先生覺得剛剛的方法有用，並且願意那麼做的話，可以繼續嘗試，讓我……對你產生任何情緒嗎？畢竟我的身體已經恢復了，我也希望我是個正常人，無論厭惡、驚訝或者……愛。”
“你好像向我下達了一個很困難的任務啊。”
“就算不願意也沒關係。”
“我很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