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韶煙凝從沉睡中醒來後,當她向程心所在的屋子走去時,此刻院落裡的另一間房間中此時一片昏暗,氣氛沉厚。

不知是為了睡眠效果還是不願被人窺探,這間房間沒有窗戶,唯一的光源是幾根努力證明自已存在的蠟燭,僅僅隔著一張桌案的兩個人影都看不清面目,只有混沌的身影。

燭光將巨大的人影投射在牆面上,那影子也隨著聲音的波動所帶來的燭火搖曳而閃動。

柏禹對著桌案另一邊的人說道:“王姑,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問,我聽說你這些年一直在追查白家的事情,莫非這背後有什麼隱情麼?”

王谷衫手託著茶盞,慢慢的轉動著,她沒有立即回答,人好像也沒有任何動作。但是柏禹感覺到有很敏銳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過去。

王谷衫慢悠悠地開口道,卻不曾回答柏禹的問題,她說:“聽說嗎,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屋裡再次冷場,隔了許久,柏禹又道:“江湖傳言罷了,不過,我覺得可信度很高,畢竟王姑你和白家女主人蘇菀,可是親母女啊。”

蘇菀二字出口的剎那,蠟燭的火光忽然間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氣氛再冷三分,還透露出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悲傷。

王谷衫冷笑了一聲:“既然柏院長問起,那老身確實也想請教一下,不知柏院長,對那事有什麼看法?”

柏禹沉默了一陣,王谷衫亦沒有追問,一時間兩人無言以對。

白家的事情事關重大,即使過去了多年,仍然很少有人會在公開場合公然討論這些事,唯有隻言片語和各種紛亂的謠言在江湖上流傳,這其中被討論最多的就是白家的無數收藏和修行的密法的去處。

片刻之後,柏禹忽然說道:“王姑你願意將煙凝託付給我,我想是因為我和老楊相熟吧。”

王谷衫知道,柏禹是想說,他和楊家是一條戰線上的。

楊家嘛,都知道楊家屬於後起之秀,而且跟其他幾大家族不是很合拍,楊家必然是乾淨的。

王谷衫說:“我記得,小楊起來是白家覆滅之後的事。”

柏禹明白,王谷衫是想說,楊家有沒有踩著白家上位,這可說不準。

柏禹又說:“但是,您還是將煙凝交給了我。”

你雖然沒有把握,但是你願意相信我和楊家的清白。

兩人的對話被中斷了,兩位高手均感應到程心和韶煙凝正快步走過來。

柏禹和王谷衫於黑暗中對望了一眼,默契的收住了話頭。

當程心和韶煙凝進來時,屋子裡陽光明媚,暖風陣陣襲來。

兩人對著兩個長輩行過禮,韶煙凝將三葉火呈給了柏禹。

然後,眼巴巴的和程心一同看著他。

柏禹看著程心和韶煙凝二人,他接過三葉火之後卻連看都沒看一眼,就隨手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程心看著柏禹好像接過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物一般,他不解地問:“師尊,這三葉火到底是何功效,為何要我們辛苦去尋來,而現在你又對它不感興趣。”

柏禹笑了起來,他呷了口茶,隔空便又將三葉火取回了手中,他撫摸著三葉火的莖葉,說道:“三葉火生於地下,長年吸取地熱能量,煉成丹藥可解寒毒,同時,對滋養靈脈也有好處。”

說道這裡,柏禹微微停頓,他看了看程心,繼續說道:“你遇到的那個人,想來便是想拿三葉火去煉藥吧,可惜,即使他真的得到了三葉火,也只得無功而返白白浪費,三葉火藥性雖猛,但重在滋養,而非壯大,對於正常靈脈的修士,在衝破境界後,服用能加快靈脈的恢復,但像他那種靈脈先天細弱的,也是無能為力。”

“再說回這番歷練吧,我之所以指名要你們尋找此藥,是因為這味藥生長環境特殊,我的本意是讓你們適應荒野的環境,積累從有限的條件和線索中推斷還原全部資訊的能力。不成想,竟然碰巧有這麼一群人在尋找此物,進而與你們產生了衝突,但你們最終戰勝強敵,還完成了我所交代的任務,做的很好。”

柏禹話鋒一轉:“不過,煙凝以少勝多的實力和勇氣固然值得欽佩,但此舉並不可取,這一點,我不提倡。而程心你,保護好友自然也是很好的品質,但是你明知強敵隨時會追來,我能夠理解你突破後想檢驗自身實力的想法,也理解你看見煙凝受傷而壓制不住內心憤怒,但這樣做實則將自已和她置於了險境。我希望你們能夠明白,真正的自已在江湖上闖蕩和完成師門歷練,是兩碼事,無論當時你們中的任何人,在發現事態脫離掌控之後第一時間發出訊號,結果都是不同的。”

“我不是在責怪你們,而是告訴你們在有其他選擇時,多想一步,要知道,你們身後,有師門,也有親人。鑑於你們圓滿完成歷練任務,並且取得了超出我所預期的成績,我決定,將獎勵上升一級。”

柏禹又笑著說:“待回到院裡,你們可以進我個人的藏書閣隨意選擇一部典籍。”

程心和韶煙凝相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閃爍的光芒和喜悅。柏禹的私藏,那必是特別珍稀和厲害的術法,絕非一般的世家和門派能比的,二人興奮不已,不由都開始用希冀的目光看著柏禹和王谷衫,恨不得馬上請他們用瞬移大法帶他們回到柏院。

柏禹看著兩人,臉上也是無比欣慰,他漫不經心得催動術法,從他的指尖冒出星星火光,炙烤著手中懸浮的三葉火。想不到柏禹的手藝居然極好,火候拿的很準,不一會將三葉火烤成了果乾,他將果乾拋給程心和韶煙凝:“至於這個三葉火嘛,的確是不可多得的藥草,不過其實於我沒什麼用處,院裡的藥閣裡這東西可有不少呢,不過三葉火烤製成果乾味道很不錯,對你們大戰後恢復元氣也很有裨益,你們兩個不妨嚐嚐。”

程心和韶煙凝看著眼前這自已捨生忘死冒著生命危險摘來的,果乾?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也不待他們發表自已的意見和看法,柏禹揮了揮手,表示自已還有話要同王谷衫談,就這樣草草將二人打發走了。

當他們邁出房間後,裡面又再度恢復了之前的景象。已經離開的程心和韶煙凝毫無察覺,從他們的角度來看,甚至還能看到房間裡地上的陽光。

王谷衫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對這個孩子,好像莫名的看重,柏院長向來對弟子們這般慷慨麼?”

柏禹心中一動,他卻迴避了王谷衫的提問,他說道:“我還是更想先聽聽,王姑究竟認為白家的事情背後,有什麼隱情。”

王谷衫嘆了口氣,說道:“我這輩子一向看人很準,但是,我覺得我有些看不透你,而且你身上有種我熟悉的氣質,既然煙凝已經說出來了,告訴你也無妨,我懷疑,白家被群攻,是一場陰謀。”

柏禹詫異得問:“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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