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兩眼通紅得被青冥子帶出了雲海閣,青冥子自嘲般地笑笑,他搖著頭,手在空中慢慢劃過,青陽宗現出了破敗的真容,斷垣頹壁,遍地焦土,就連樹木的蒼翠都是假的,枯黑的樹幹光禿禿的指向無垠的夜空,像在無聲的吶喊什麼。

也許,是這片曾經輝煌而今焦褐的土地,也有所不甘吧。

程心低聲念道:“前輩……”

比起這赤裸和殘酷的真相,程心儘管不是青陽宗的弟子,只是一個旁觀者和見證者,卻依然心如刀割,而親歷與締造這一切的青冥子,又該是多麼的心痛,他多麼希望那興盛的幻象是真的。

青冥子說道:“程小友,我初見你便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本也想過在你們第一次造訪時告訴你們一切的真相,但終究沒能放下那執念。卻不料你會回來,這也許便是你我之間的緣分,我猜你是為那塊石頭而來,只可惜,我馬上就要隨他一同消散了。”

“小友,我還有一言相告,不要去追尋,不要去接觸那種東西,我窮盡一生也不敢說參透了其中的奧秘,但是,我能肯定的是,這背後的水一定深不可測,那已不是一般的修士能觸碰的東西,望你好自為之。小友,謝謝你,聽我說的那些,”青冥子看向空中,“還要謝謝你,為我上的那柱香。”

“前輩……”

青冥子的身形有些單薄,此刻,他彷彿只是一個普通的老者。

“唔,有一位強者過來了,真好啊,你有這樣的師門,程小友,再見了。”

青冥子最後低語道:“修道啊,長生啊,終究,是鏡花水月。”

青冥子的身體變得透明瞭起來,他的身後的景象變得越來越清晰,他即將徹底消失在了夜風之中。

與此同時,柏禹落在了程心的面前,剎那間,柏禹和青冥子彌留的眼神相觸,兩位高人之間無需多少話語的交流,頃刻間柏禹已經從中讀懂了一切,他帶著對同輩的敬重,隔空道:道友,走好。

帶著被同級的修士認可的滿足,在一聲道友的問候聲中,青冥子徹底消散了。

好像風中傳來了一聲欣慰的笑聲。

程心心裡忽然湧起一股說不清的難受,他像個孩童一樣,撲進了柏禹的懷中,低低喊了一聲:“師尊。”

柏禹拍打著程心的後背:“好好,我都知道了,沒事了。”

“師尊,我們走吧。”

柏禹頷首,他腳輕輕一踏,他們瞬息間離開了青陽峰,向著巡查隊的駐紮地趕去。

夜更深了,柏禹帶著程心悄無聲息的進入了程心的營帳。

程心憑藉著自已的敏銳的直覺,解開了青陽宗的謎團,卻再度陷進了一團更深的迷霧中。

為什麼青冥子得到的什麼本源碎塊會讓他的靈力逆轉?那碎塊的主人,白啟元,到底是何方神聖?身體裡的鬼東西與這一切有關嗎?

還有,柏禹曾說過這套點星訣是禁忌,不能示人,難道,那是來自白家的功法?畢竟,點星訣同樣是修煉星辰本源的術法,難道,師尊就是在姜城的那場大戰中,得到的這門奇功?

程心此時有無數的困惑,他終是無法忍受下去,他把將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柏禹半蹲著,用他的獨臂扶著程心的肩膀,他的目光閃爍著,他凝視著程心,柏禹的腦中,無數的畫面紛至沓來,白啟元的託付,襁褓中那個小小的身軀,程心修煉中的苦楚,有一瞬間,他心痛不已,看著面對一片混沌的程心,想到眼前的少年已在一步步的逼近事實,他的前路道阻且長,柏禹幾乎想將自已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

程心滿懷期待的等待著,就在這時,遠遠的傳來一聲哨聲。

柏禹眼裡精光一閃,他猛的站起身來,他對程心說:“程心,我知道你有許多的疑惑,然而有些事情我還沒有搞清楚,但是,揭開真相的日子就快到了,只是時機未到,我現在對你說什麼都是不負責任的,你相信我,安心修煉,一切謎底都會向你揭曉的。”

哨聲又短促的響了三聲。

柏禹神色忽變:“我還有要事,先走一步,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要用心做好眼前之事,或許,妖族現在所行之事,便和所有的一切事情相關。”

程心失落的看著柏禹的離開,一切剛剛似乎都要開始明朗了,再度被深深的迷霧遮蓋了。

不過他很快抓住了柏禹最後的關鍵話語,那兩個妖族,與這些有關。

程心握緊了拳頭:“等著吧,我定要擒住你們兩名妖孽,問個明白!”

一名穿著一身夜行服的男子正癱坐在地上,他的面色煞白,蒼白的嘴唇上有一抹很突出的紅色,垂在身旁的手有些痙攣,一條長長的血跡從手腕處的袖口一直延伸出來,流到他的手背上,又分裂成幾道支流,在手指尖形成一個小血珠,然後變大,搖晃,滴落,他的拇指和中指的血跡則是一片模糊,那是在嘴邊吹哨所致,唇上的血色正是由此而來。

那第一聲哨聲是約定好的呼喚的訊號,但他傷勢嚴重,只能動用三聲急哨,來催促柏禹的到來。

柏禹撥開一片雜草,站到了男子面前,看到這一幕,柏禹連忙小跑幾步,蹲了下來:“宇翔!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男子艱難的抬起他的慘白臉龐,竟然是失蹤許久的陳宇翔。

陳宇翔虛弱的開口:“師尊。”

“宇翔,你不要說話,為師先替你療傷。”

“師尊,你先聽我說,我的時間不多。”陳宇翔打斷柏禹的話,自顧自的說:“他們找到了,我本想帶著那位離開,但是他們幕後有一位非常強的高手,我完全不是對手,那位已經死在了現場,我雖然被一個神秘的人救下,但還是被妖族圍攻追殺上來,無奈只能先撤回來向師尊傳遞訊息,恐怕,我這番暴露之後,他們會將開啟秘境的時間更加提前了。”

柏禹也不回應,他化手為刃,剪開了陳宇翔的袖子,露出了幾處觸目驚心的傷口,個別創口深可見骨。

柏禹將一些黃色的藥粉撒在陳宇翔的傷口上,陳宇翔噝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然後他咬緊了牙,緊緊閉上了眼睛。

陳宇翔繼續說:“師尊,此事你還是應早做打算。”

柏禹將陳宇翔的胳膊放在自已膝上,手掌則懸在他傷處的上方,一陣陣溫和的靈力朝著陳宇翔的傷口流去,柏禹做完這些說道:“你失血過多,少說點話。先回院中好好養傷,接下來的事情,為師來解決吧。”

陳宇翔睜開眼,他猛的抓住柏禹的手,他輕輕搖頭說道:“師尊,萬萬不可。那些妖族已經鎖定了我的氣息,我絕不能將麻煩帶回院中,我在此也只能逗留片刻,否則會引起他們的懷疑的。”

柏禹霸道的說道:“不必擔心,為師可以消除他們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記。”

“師尊,這是哪裡,槐城,若是他們的追蹤印記在這裡消失,那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柏禹還想再說點什麼,陳宇翔再次打斷了柏禹的話:“師尊,求你,讓我走吧。”

柏禹看著自已疼愛的弟子,他無奈的點點頭,他迫使自已冷靜下來,繼續為陳宇翔治療著傷勢:“他們一時追不上來,起碼,讓我幫你處理完。”

柏禹一邊療傷一邊問道:“宇翔,有件事,我想問問你,你的弟子令牌可還在身上?”

陳宇翔一愣:“師尊,我執行此任務不便戴在身上,那天下山以後,我就藏在了城外的一片亂石當中,只是,師尊如何知曉的?”

柏禹眼裡精光閃過,果然,有賊人早就盯上了柏院,不惜犯險盜取令牌冒充陳宇翔去他的房中打探,看來,自已在那群人所懷疑的名冊中,也榜上有名了。

柏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告訴陳宇翔這件事,以免他為令牌丟失而自責。

他笑道:“為師親自煉製的令牌,自然有所感應,這才問你。”

陳宇翔這才放心的笑了笑,他服下柏禹遞來的藥丸,臉上的痛苦神情緩解了不少,他忽然聽到柏禹說:“宇翔,替為師做這些,辛苦你了。”

“師尊,您折煞我也,沒有您,弟子早在多年前就已病死,如今早是一堆枯骨了,您不僅救治我,還引我走上修道的坦途,弟子無以為報,能為您分憂是弟子的榮幸,只是,小師弟他,小師弟他要接受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柏禹嘆息一聲:“這世間,總不能每件事,都盡如人意的,我也想為他多留些時間,可是,那些人已經坐不住了。”

許久之後,一個踉蹌的身影,再次消失,柏禹目送著陳宇翔離去,他抹除了附近的痕跡,在荒野中慢慢走著,他的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皺,陳宇翔傳回的訊息,實則讓他極為苦惱,直到東方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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