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蕭楚安當年就是從這兒跳下去的
“公公小心，這兒有個臺階。”
樓夜話音剛落，便看到了李德福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上。他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腳邊不高不矮的臺階，此處燈光照射，幾乎看不見。
李德福心下大驚。
他從小就陪著蕭楚安，這條路走了很多遍，都沒有察覺到此處有一個臺階。
他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王爺說了不要離得太遠，殿下，這是要去何處？”
“城樓。”樓夜並未察覺到李德福的異常，兀自說道。
按理說，就是平日也很少有人會登上皇城大門的城牆，更何況現在是晚上。
樓夜頓了頓，握緊了蕭楚安給他的腰牌，“用王爺的腰牌。”
李德福：“……”
他無話可說。
他家王爺畢竟是有了封號與府邸的王爺，權利可想而知，不過是登上城樓看看，士兵並不會看到這令牌自然都不會有任何的阻攔。
果然，樓夜很順暢地登上了城樓。
在此處，能夠看到皇城之內的燈火，幾乎照亮了整個皇宮。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樓下零星褪去的朝臣和巡邏計程車兵，眸光深邃。他下意識地握上了手邊的磚牆，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
當年，蕭楚安就是在這裡，從他的眼前，縱身一躍。
蕭楚安站在這裡，憑藉他的視力，應該在很遠的地方就看到了他，可是，為何要等他走近了，他才叫住他的名字，讓他站在城樓之下。
樓夜想，若是當時再近一些，他就能接住他的帝王了。
今天天空之中只能看到佈滿的星辰，連彎月也見不到。夜晚的風吹著樓夜的衣衫作響，長髮亂飛，城樓上的燈籠映照著他的臉龐，添了一絲暖色。
李德福有些恐高，並不敢站在樓夜的身邊和他一起欣賞這樣的風景，躲在樓夜的身後，建議道：“殿下，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好。”
主僕二人下了城樓，往大殿裡面走去，大殿有很高的臺階，臺階上站著一名女子，似乎在等什麼人。
樓夜想也不想地繞過她往殿內走去，卻不料，此女子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
樓夜被迫站住，“請問這位姑娘，可是有什麼事？”
此處人多眼雜，二人又有男女之別。
李德福一眼便看出來了面前這個女子是誰，他彎下身行了一個禮：“問商小姐好。”
商小姐？商清妍，商翰林【注】的女兒，據說一直對蕭楚安都格外仰慕，說的是隻要蕭楚安娶她，哪怕是侍妾，她都願意——若是一日不與蕭楚安成婚，她便一日不嫁。
整個京城都知道她的情深。
可有些東西，深情過了頭，對旁人來說，就是一場笑話。
蕭楚安從別人的口中聽過這個名字，一直都不以為然——因為蕭楚安登基之後，有人把這個人當作秀女選進後宮，他都沒有接受。
樓夜擰眉：“商小姐這是何意？男女授受不親，恐汙了小姐清譽。”
商清妍果真瞬間放開了樓夜，低聲喃喃：“是了，王爺不喜歡不乾淨的東西。”
她用身邊丫鬟的手帕仔仔細細地擦拭著手指，連指縫都不曾放過，一雙美目仔細打量著樓夜。
“也不是驚為天人的漂亮，”商清妍輕嗤一聲，“說不定過些時日咱們就能共事一夫。”
樓夜並沒有理會他，提著裙襬往大殿走去。
“樓夜側王妃！”
商清妍突然叫住了樓夜的名字，抓住了他的手臂，壓低了聲音，“一個男人，是斷然不可留在王爺身邊，侮了他的名聲。”
樓夜不解地站在原地。
她話音剛落，突然衝著樓夜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猛然撒開了樓夜的手，漂亮的身體從臺階上滾落了下去。
“啊——！”
商清妍故意選擇在這個階梯，就是知道在這裡滾落，是不會要了她的命的——充其量以後就變成了一個殘廢。
只要能進王府，殘廢又如何？！
“小姐——”
商清妍的丫鬟瞪大了眼睛，驚恐地大聲呼喊了一聲，慌忙跑下了臺階，跪在商清妍的身邊，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來人啊——快來救救我家小姐——”
雖說沒有出血，可人已經昏迷。
李德福將樓夜護在身後，看著已經完全搞不懂狀況、完全傻掉的人。“殿下，我們先去找王爺吧。”
他的確不適合養在宮裡，這樣的性格，太軟弱了。
“側王妃這是殺了人就準備逃了嗎？！”
商翰林抓住了樓夜的手腕，“一個敵國質子，就算是嫁與王爺成了側妃，也不過是一個低賤之輩，竟然用出這樣的手段，我女兒是喜歡王爺，可從來都沒有做過什麼逾矩之事，何至如此？”
李德福擋在樓夜的身前，翻了一個白眼，“如今咱們王府之中只有一個側王妃，商翰林口口聲聲罵著低賤，這是話裡話外都指著王爺辱罵？”
“臣不敢，”商翰林掃了一眼李德福，並無懼色，“老臣就這麼一個女兒，側王妃高低得給老臣一個說法！”
*
外面突然鬧作一團，大殿裡面的絲竹聲也盡數停下。
蕭楚安看著盡數出去湊熱鬧的人，心裡湧上些許的不安。樓夜還沒有回來，希望這件事事情和他沒有關係。
“娘娘。”一名宮女前來彙報情況，低聲在鳳華悅的耳邊簡略地說了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
鳳華悅一雙美目微微一張，有些吃驚，“下去吧。”
鳳華悅收斂了自已的思緒，看著雲淡風輕地蕭楚安，掩嘴輕笑，“看來此事和王爺也有關係呢。”
蕭楚安微微抬眸，“是樓夜？”
“嗯，”鳳華悅起身，往大門一看，“據說他把商翰林家的女兒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蕭楚安：“胡說。”
樓夜是什麼樣的性格，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從來都不屑一用。
鳳華悅不等他起身，率先往大殿外走去。
不論究竟是誰之過失，不論蕭楚安動不動手，這商翰林一家，的的確確是不應該留在朝堂之中。
如此擾了她的壽辰，實在是萬死不辭。
（注：翰林，文中取翰林院掌院學士一職，正二品（或從二品），取自清代的官職，是翰林院最高長官，負責總領翰林院事務，並參與朝政和充任皇帝顧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