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樓夜是朕的人,生也好,死也罷
蕭晗燁的慘叫聲在詔獄裡面經久不息,直到日落西山,華燈初上,也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執刑人就被新帝盯著,一道一道地割下了蕭晗燁的皮肉,匕首觸碰著肋骨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這樣的極刑,即使在詔獄之中也很難用得上一次。
更何況蕭晗燁還是新帝的親侄子。
蕭楚安擺了擺手,獄卒停下了手,退到一旁等著新帝的下一道旨意。
蕭楚安提著裙襬踱步走到了蕭晗燁的身邊,此時的他只剩了一口氣,瀕臨死亡,血流不止。
蕭楚安嫌惡地看著蕭晗燁,低聲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樓夜如何,與你無關。他是朕的人,生也好,死也罷——”
“——你與他都不可能死同穴。”
蕭楚安早早地就得到了訊息,關於樓夜與太子蕭晗燁。
他就很好奇,蕭晗燁若是真喜歡他,又怎麼可能輕易把他放在自已的身邊。
“真可笑,”蕭楚安嘴角一勾,“你擁有朕的心腹,也沒有辦法對朕如何。”
蕭晗燁只剩下一口氣,只能發出“赫赫”的出氣聲,他用一雙眼睛惡毒地盯著蕭楚安,好似想要將他吞噬一般。
蕭楚安的手掌沾著蕭晗燁的血,微微垂下頭看向了自已的手心,一下子就好像失去了興致。
他吩咐獄卒照顧好他,不許他自盡,一定要留下他一口氣。
那獄卒看著已經留下了一口氣的人,等蕭楚安的氣息從詔獄之中消失之後,他才放鬆了身體。
那新帝的眼神讓人覺得恐懼、害怕,好像自已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具屍體,只有在他折磨先太子蕭晗燁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新帝一點的情緒波動。
獄卒看著半死不活的蕭晗燁,啐了一口,轉身離開了牢房。“真他娘回去,遇到這麼一個差事。”
“回頭定要買罈好酒,去去晦氣!”
*
蕭楚安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徹底的暗了下來,圓月掛在空中,落下的光輝被皇城之中的燈火盡數掩蓋,整片天空連零碎的繁星都看不到幾顆。
唯獨那一顆北極星,還閃爍著耀眼的光,與明月爭輝。
李德福看到他出來,慌忙拿著明黃色的披風迎上來,“陛下怎麼去了那麼長的時間,可把奴才急壞了。陛下現在是要用膳還是……”
他的身上沾著零星的血,眸中還帶著戾氣,看上去有些滲人。
蕭楚安擺了擺手,算是回過神來。“先回宮,沐浴。”
“是。”李德福一揚拂塵,“陛下回宮!”
*
朝露宮。
蕭楚安用了很香的香料才將自已身上的腥氣洗了個乾淨,他還燻了會兒龍涎香,這才敢往朝露宮這邊來。
“皇上駕到!”
朝露宮裡面依舊點著薰香,樓夜聽到這話的時候還坐在紫檀木的書桌前看著兵書,待他反應過來抬眸的時候,帝王已經走進了屋子。
他慌忙起身,跪在地毯上:“參見陛下。”
自從上回蕭楚安知道他與太子蕭晗燁之間有來往之後,他便已經有很長的時間都沒有和蕭楚安獨處。
蕭楚安擺了擺手,宮女奴才們全部守在了門外,掩好了門。
蕭楚安站在了香爐前,微微蹙著眉,“怎麼點上了安神香?你睡不著?”
樓夜微微抬眸,蕭楚安便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下的烏青,以及眼眶中的血絲。
樓夜手指微微一縮,“沒有,臣很好。”
雖然蕭楚安的身上帶著濃郁的香氣,可他還是嗅到了一絲細微的血氣——方才有人告訴他,蕭楚安剛從詔獄出來沒多久。
詔獄之中如今關著的,只有原太子一黨的人。
屋子裡面瞬間安靜了下來,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樓夜垂下了眸,蕭楚安沒有讓他起來,他便不敢起來。蕭晗燁一定在今日跟他說了很多話,所以今日蕭楚安才會來看他。
蕭楚安已經足足有一年的時間沒有來過他的住處。
之前在王府的時候,蕭楚安就將他挪到了偏殿裡面去,登帝之後更是沒有來過自已的這裡。
朝露宮,原本是武揚帝用來自已享樂的,女帝登基之後,此處就空了出來,蕭楚安成為皇帝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這裡整頓出來,賞給了樓夜。
他此時一點都摸不準蕭楚安的心思,他以為自已會成為一顆廢棄的棋子,被蕭楚安隨便找找個理由殺了也就完事了。
他心驚膽戰地活了一年多,也沒有等到那一道賜死的旨意。
“你不敢看朕?”
蕭楚安站在了樓夜的面前,用鞋尖抵住了樓夜的下顎,強迫他抬頭,“回答朕。”
樓夜的眼眸之中帶著些許的水汽,看上去可憐兮兮地像一條被主人拋棄的狗,正搖著尾巴,乞求主人的原諒。
樓夜:“沒有,臣不敢。”
蕭楚安看著這一雙眼睛,嘆了一口氣。“怎麼,一定要用這樣的態度與我說話麼?”
他每一次看到樓夜這樣的眼神,那些到嘴的重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來。
蕭晗燁說得對,如今的他一個可以交心的人都沒有,連枕邊人都背叛了自已,他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才能得到樓夜一點點的偏心。
蕭楚安收回了腳,蹲下身來,帶著些許冰冷的手指輕輕撫摸上了樓夜的臉頰,“我今日去詔獄看了一下蕭晗燁。”
動作親暱,語氣溫柔,可樓夜還是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殺意,彷彿下一秒這一雙溫柔的手便會親手掐上他的脖子。
樓夜仰著頭,輕聲問道:“初安哥哥殺了他?”
“沒有,”蕭楚安的指腹在樓夜的眼尾流連,他欠下身在手指觸碰的地方落下了一個淡淡的吻,“我留下了他一口氣。”
樓夜無意識地眨了眨眼睛,“為何?”
“怕我的樓夜會因此為他復仇啊。”
蕭楚安附身在樓夜的耳邊輕聲說道,“樓夜不是太子一黨的人麼?”
屬於蕭楚安灼熱的氣息傾吐在樓夜的耳朵裡面,弄得他癢癢的,卻讓人感覺膽寒。
樓夜眼瞳一縮,心頭一跳,蕭楚安還因為上一回抓住自已背叛他的事情耿耿於懷,並沒有放心下來。
他信了這兩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