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夜覺得蕭楚安的心思是越來越猜不透了,有些茫然地看著蕭楚安,並不知道他口中的好,究竟從何何來。

蕭楚安當年登基之後,給蕭文曜賜了封地,就算是蕭凌志也是封了順王,剩下的兩個未成年的皇子也是好生養著。

他連親手殺了武揚帝的時候,都是一劍了斷。

唯獨蕭晗燁,被其活生生折磨至死,最後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下。

那時,全天下的人都罵他是暴君,沒有人性。

蕭楚安鬆開了捏住樓夜下顎的手指,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了一個淡淡的吻,“既然如此,本王這一次就留他一個全屍。”

他分明眼波如水,分明是溫暖的晚春,卻讓人如處冰窖,心生膽寒。

樓夜反手扣住了蕭楚安的手,兩個人的身體貼在了一起,他的額頭抵在了蕭楚安的眉心,灼熱的氣息吐在蕭楚安的臉上,“初安哥哥,若是有機會,能不能把他交給我?”

蕭楚安看著樓夜那一雙漂亮的眼睛,嘴角一彎,“你想做什麼?”

“我想親手殺了他。”

蕭楚安輕輕觸碰著樓夜那一雙軟唇,“好。”

他倒也真的想看看,樓夜會怎麼處置蕭晗燁。

想來,他的皇兄也會給蕭晗燁留下半條賤命的。

*

“三月三來萬花謝,姑娘哭著穿嫁衣,不歸家來不歸去,只去東宮繁花裡。”

“小小女子,白衣飄飄,紅唇似血,三更半夜,東宮殿里長跪不起。”

“……”

城郊外,一名老婦人正好從河邊洗了衣服,便聽到了自已的孩子嘴裡唸唸有詞,不由地問道:“二牛,你在唱什麼呢?”

那小娃娃嘴裡吃著外面難以買到的糕點,將剩下的遞給了自已的娘,“有一個大哥哥說只要學會了這兩句,就給我東西吃。”

老婦人一把奪過了二牛嘴裡的糕點,“呸呸呸,不是什麼好話,以後不許說了。”

她雖然沒有文化,可卻知道“東宮”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太子居住的地方!

二牛懵懂,卻不敢忤逆自已的孃親,只好點了點頭,保證自已不會再提起這首詩。

*

外面的兩首通俗易懂的詩詞經過小孩子的嘴巴,傳得特別快,稚子年幼,並不能理解這其中唱著的意思。

可京城中有文化的人不少,很多人都聽出來其中的原因,一時之間,京城之中流言四起。

*

蕭楚安坐在書桌前看著手中的書冊,樓夜就坐在他的身旁拿出蕭楚安的字跡,仔仔細細地臨摹著。

樓夜若是認真寫的時候,和蕭楚安的字跡大差不差,只要他想,一般人不仔細看是不會認出來的。

不過他不認真寫的時候,那字,便獨屬於樓夜的性格。

李德福在一旁磨墨,眼瞧著蕭楚安坐了一下午,便好心的提醒著:“王爺要不起來走走,這樣對眼睛可不太好呢。”

蕭楚安抬眸掃了一眼李德福,李德福便馬上閉上了嘴巴。

樓夜放下了手中的筆,“王爺,您向來身子弱,李公公也是一片好心。”

李德福:“是是,殿下說得對。”

蕭楚安颳了一眼李德福,“怎麼,他給你灌迷魂湯了,這麼快就被他收買了?”

李德福:“……”

“沒有的事,奴才只是王爺的奴才。”

蕭楚安嘴角一彎,沒有揭穿他的話。

上一回也是李德福領著他去花園的,這其中若是沒有樓夜的授意,他斷然不會是那樣的一個態度——看到樓夜的時候自已便跑了。

樓夜見話題扯到了自已的身上,瞪大了眼睛,趕緊擺了擺手,“和臣可沒有任何的關係啊,全是李公公自已做的。”

他那般慌亂,著急撇清干係,生怕蕭楚安又因為這些話而生出懷疑來。

李德福:“……殿下,您這叫過河拆橋。”

“哪裡的話,”樓夜往蕭楚安身邊靠了靠,正襟危坐,“臣可剛滿十八,並不會騙人。”

李德福:“……”

蕭楚安終於忍不住笑意,輕笑出聲,笑聲肆意純粹。

樓夜見他高興,心下自然也是十分的高興,他和蕭楚安成婚以來,便很少看到蕭楚安這般明媚的笑——更別說他登基之後,總是冷著一張臉。

李德福突然不合時宜地發出一聲感嘆:“奴才真的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王爺您這樣笑了。”

樓夜附和:“初安哥哥的確應該多笑笑。”

“是嗎?”蕭楚安拽過了樓夜的手臂,將人帶入了懷中,嘴角彎著一個漂亮的弧度,“好看嗎?”

聲音極具哄騙和引誘。

樓夜直勾勾地看著蕭楚安,用眉眼將蕭楚安精緻的五官勾勒了一遍,良久之後,耳垂緋紅,暗啞著嗓音回答道:“好看。”

這是他的初安哥哥。

李德福識趣地退出了房間,看著房樑上坐著的小八,喊了一聲:“喂,還不走?”

小八一臉茫然地看了一眼李德福,“為什麼?”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了房間裡面傳來的一聲悶哼聲,帶著的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就算是小八這樣的木頭都聽明白了房間裡面在做什麼。

小八:“……”

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李德福,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幾個哥哥都跟他說在王爺的身邊,一定要學會看臉色,分情況。

小八紅著一張臉跑得飛快。

房間內,蕭楚安壓著樓夜,柔軟的長髮落在了樓夜的身上,蕭楚安用上位的姿\/勢完全禁錮著樓夜,跨坐在他的腰腹上。

他挑起樓夜的一縷碎髮,輕聲問道:“外面的歌謠,是出自青雀的手筆,嗯?”

“不是。”

樓夜難得用這樣的姿勢,他掐住了蕭楚安的腰,“青雀的確跟著我一同來了大梁,不過如今不在我身邊,他們也並不會聽我的命令。”

蕭楚安有些驚訝:“哦?你作為明蘭朝的皇子,居然不聽你的。”

樓夜盡力忽略腹部上的柔軟,“陛下想做什麼,我可以幫陛下做。”

他會成為蕭楚安手中最鋒利的劍。

蕭楚安俯下身,輕吻著樓夜的眼尾,“找一個人犯蹕【注】,會麼?”

樓夜半眯著眼睛,順從著蕭楚安的動作,“王爺等臣的好訊息便是了。”

(注:犯蹕bi四聲,蹕,指帝王出行時全面佔有道路,禁止平民通行的制度。犯蹕,指衝撞帝王的車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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