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一個人夠暖了，本王不需要那個
蕭楚安反駁不了這句話。
若非是成為了自已的側王妃，還不知道他會受到怎樣的傷害。如他所說的那般，他們都是沒有人權的，是一條低賤的生命，連那些達官貴人身邊的狗都不如。
蕭楚安搖了搖頭，“算了，以後不許了。”
話雖如此說，可是樓夜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也是知道的。
樓夜在他的身邊待了那麼多年，已經習慣了這樣，一時半會自然是改不回來的。
況且蕭楚安喜怒無常，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樓夜迫於他的威嚴，很多事情都已經刻進了靈魂裡面，被蕭楚安調\/教成了毫無脾氣可言的人。
樓夜小心翼翼地瞅著蕭楚安的臉色，抿著唇，突然出聲解釋道：“不是王爺您想的那樣的……”
他看著蕭楚安那略帶嫌棄又略帶心疼的眼神，就知道他猜的不準。
蕭楚安抬眸看向他，衝著他伸出了一隻白皙的手。
樓夜將手搭在了蕭楚安的手心，未等他回神，蕭楚安便握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將他一扯，他一個踉蹌，跌在蕭楚安的面前，仰著頭，有些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
蕭楚安用手背撫摸過他的臉頰，輕聲問：“那是怎樣的？”
“怕做錯了事情，被本王拋棄，所以格外小心。”
“對麼？”
蕭楚安也不等樓夜回答他，便收回了目光，鬆開了鉗制，“起來吧，動不動就跪的，也不嫌自已累。”
他兀自上了床，往床榻裡面挪了挪。
樓夜收回了目光，正欲往門外走去。
“去哪兒？”蕭楚安叫住了他。這大半夜的，也不嫌自已來回折騰得慌。
樓夜手中抱著涼了的湯婆子，“去給王爺換兩個熱的。”
蕭楚安拍了拍身邊的床榻，“你一個人夠暖了，本王不需要那個。”
樓夜：“……”
他便只好將手中的湯婆子放在一旁的桌上，又回到了蕭楚安的身邊，一隻白皙的手伸入了他的眼前，抵住了他的腰。
蕭楚安嫌棄地看著樓夜，“你先去沐浴，一身藥味。”
樓夜：“……”
他便又起身抱著湯婆子出去了。
他的王爺可真難伺候。
可是樓夜彷彿樂在其中。
*
太子下獄，被安王審理了一番之後，他承認了自已的所做所為，牽扯出來不少參與其中的臣子。天子龍顏大怒，整個朝堂彷彿被血洗了一遍，所有和太子一黨有關的人盡數送進了大理寺。
蕭楚安去了一趟詔獄便又病了，武揚帝派人送了很多東西去，依舊是宋喜天去的。
明眼人都知道天子的意思。
“難不成就這麼算了？謀劃了這麼多年，就這麼算了？”一名男子來回踱步，不甘心地打破了寧靜。
“不然你還想如何？連柳相都被送去大理寺了，難不成你我逃過一劫，還想翻出浪花來？”
“這安王怎麼突然就變了，可謂是一點徵兆都沒有。”
一名青衣青年坐在幾個朝臣的面前，對他們的交談恍若沒有聽到一番，兀自給自已倒了一杯新茶：“嗯，好香的茶。”
他端著茶杯仔細瞅了瞅，偏過頭問一旁的人，“這茶是什麼茶？”
“雪頂含翠，沒喝過麼？”那人沒好氣地白了一眼，“哎，你為什麼一點都不著急？你家主子都下獄了。”
巫星宇撩起眼皮，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年。他是安撫使司副使【注】，一個正七品官，在偌大的京城裡面可謂是一個閒散官職。
巫星宇將手中的茶盞放下，頗為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我家主子在安王府好好的，何須詛咒我家安王？”
“你……”青年臉色一變，“你不是柳沐瑤的侍衛麼？！”
整個京城都知道，柳沐瑤有一個特別厲害的侍衛，一直守護著柳沐瑤，幫柳沐瑤處理過許多事情，手段狠毒，做事不留痕跡。
這個侍衛一直都跟在柳沐瑤的身邊，唯其馬首是瞻，柳沐瑤說一他定然不會說二。
是柳沐瑤手中最鋒利的刀劍，也正是因為他，沒有人會對這個囂張跋扈的郡主起過什麼別的心思。
如今，此人卻說他並非柳相的人，而是安王。
巫星宇看著他們的神情，覺得有些奇怪，“郡主與王爺有一紙婚書，先帝將在下安排去保護郡主，有何不可？”
如今眼看著柳相併不想站隊於王爺，被太子拖累，已經是一顆可以隨時丟棄的棋子，他自然也就沒必要隱藏自已的身份。
他原本就是先帝為蕭楚安留下的一枚死士。
巫星宇打了一個響指，外面便站滿了人，窗戶、大門盡數關上，燭火在房間裡面輕輕跳動著。
他端著茶，輕抿了一口，“給你們一盞茶的功夫，好好想想之後的出路。”
蕭楚安出手的事情做的並非滴水不漏，自然是引起了武揚帝的疑心。眼下朝中人都認為蕭楚安是奉了帝王的命令，透過此事從而將閒散的人心盡數拉攏。
武揚帝也就跟和蕭楚安攤牌了一般，直接明示他如今的處境。
武揚帝高興，送的自然就是好禮，若是不高興，送的便是鴆毒。
巫星宇眼下要做的，自然是為了幫他拉攏勢力，在朝堂之中，沒有任何人幫襯，是無論如何都不行的。
他看著完全安靜下來的眾人，嘴角微微一彎，將面前的好茶一飲而盡，“諸位，想好了麼？”
這些人雖然貪生怕死，可也不是什麼愚蠢之人，如今留給他們的活路只有一條，要怎麼走，已經幫他們做出了選擇。
“微臣這條命是太子給的，太子便是以後的天子，太子眼下不行，那微臣自然是追隨真正的天子，爾等作為，定然會遭受——”
聲音戛然而止，巫星宇收回了手中的匕首，站在說話的那人面前，鮮血順著脖頸噴湧而出，沾在了男人的側臉上。
他毫不在意地把玩著手中的匕首，“還有誰如他這般想法的？”
整個房間鴉雀無聲，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房間裡面是死了一個人，鮮血流滿了一地。
良久，突然有人往前跪了挪了兩步，在巫星宇的面前彎下了身子。
“微臣願意追隨王爺，至死不休。”
（【注】安撫使，為由中央派遣處理地方事務的官員。隋代曾設安撫大使，為行軍主帥兼職。唐代前期派大臣巡視經過戰爭或受災地區，稱安撫使。本文未曾沿用以上職務，具體如何，可查，在此並不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