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蕭楚安便醒了,身體漸漸回暖,身上也漸漸有了一些力氣,能夠支撐著他坐起來。

“王爺,您醒了?”

李德福聽著屋子裡面的動靜,連滾帶爬的起身,扶著他靠在了身後的軟枕上,“王爺可還覺得身子哪裡不舒服麼?章太醫還在外頭,沒走,要不奴才讓他再來給王爺看看。”

蕭楚安閉上眼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嘴裡沒有一點藥的苦味,反而是帶著些許甜膩,一直縈繞在舌尖。

“有誰來過麼?”

“殿下來過,”李德福倒了一杯溫水,“王爺不肯吃藥,是殿下喂的。”

蕭楚安微微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思緒,隨口一問,“他人呢?”

蕭楚安將手中已經冷了的湯婆子遞給了李德福。

李德福接過,“殿下還在後面給王爺熬藥呢。”

蕭楚安微微抬眸,帶著些許吃驚,“這麼晚了……”

“是呢,奴才讓殿下回去休息,殿下也不肯,說什麼都要等殿下您醒過來,”李德福瞅著蕭楚安的神色,“眼下王爺也醒了,不如,奴才去叫殿下過來吧?”

他話音剛落,蕭楚安還沒有說話,房間的門便被推開。

樓夜手中端著一碗難聞的藥,看到撐著身體靠坐在床邊,眼睛便瞬間亮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樓夜的面前。

樓夜:“王爺,先把藥喝了吧。”

蕭楚安靠在軟枕上,垂眸理了理被子,“怕苦。”

或許是因為他才剛醒的緣故,語氣之中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勾的人心癢癢。

“不苦,臣帶了糖來,”樓夜從懷裡摸出一塊糖果,將藥放在了蕭楚安的面前。

蕭楚安:“……”

“不能不吃麼?”

每日都是這些湯藥,喝得他都成藥罐子了,身上走到哪裡都是一股藥味,實在是難聞。

樓夜:“不能。”

樓夜隨便找了一個藉口便打發了李德福,讓他去後院看著剩下的藥。

李德福只覺得自已嘴角實在是難以壓下來,低著頭慢慢地離開了屋子。

整個房間很是溫暖,還燒著爐火,樓夜本就守在爐子旁熬藥,早已經是大汗淋漓,又在屋子裡面燻了這麼一會,額頭上又布上了汗珠。

蕭楚安和他僵持不下,抬眸便看到了他滿頭大汗,想也不想地抬手將擦拭著他的額頭。

樓夜受寵若驚,眨著眼睛動也不敢動。

“你看你,也不知道休息一下,這藥,也不必這麼快的送過來。”蕭楚安語氣頗為責備。

樓夜聽著他前半句的時候,心裡還感動著,後面半句才讓他徹底明白蕭楚安的用意。

他看著蕭楚安:“真不喝?”

“不喝。”蕭楚安拒絕。

樓夜想也不想地直接將藥一口悶,含在了嘴裡,單手扣住了蕭楚安的脖頸,態度強硬地貼緊了那一雙慘白的唇。

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肆意遍佈,蕭楚安瞪大了雙眼。

他仰著頭被迫將渡在他口中的藥吞嚥了下去,因為動作粗魯,有些急切,多餘的藥汁便順著嘴角滑落,落進了衣衫裡。

“啪”

樓夜結結實實地捱了一巴掌。

蕭楚安氣息不穩,略微輕咳。

他沒動,也不躲,抬眸看著蕭楚安,“王爺不喝藥,臣只能這樣做。”

掌印在他的臉上顯現出來,可見蕭楚安用了多大的力氣。

他冷著眼眸瞪著樓夜,掀開了被子。

樓夜終於急了,“初安哥哥你身子還沒好,下床做什麼?”

蕭楚安撇開了樓夜的觸碰,“更衣。”

“初安哥哥,我知道錯了。”樓夜抱住了蕭楚安的手臂,跪在了他的身邊,跪得十分自然。“我給你拿衣服,你先回床上好不好。”

蕭楚安回眸,眸光森寒地落在了樓夜的身上。

這種被旁人強制性的動作,讓他心裡十分不爽,就好像將他向來的尊嚴都踩到了腳下一般,讓人覺得噁心又難堪。

可如今樓夜直接跪在自已腳邊,用一種懇求的語氣,他心中便更加鬱結,有一股莫名的怒氣在自已的心中不上不下。

蕭楚安深呼吸了一口氣,赤著腳回到了床榻上。

樓夜見狀,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快步走到了衣櫃旁重新取出來一件乾淨的裡衣。

待他回到床榻邊時,蕭楚安已經將身上沾滿了藥臭味的裡衣脫了下來,赤\/裸\/著上半身,露出光潔漂亮的後背。

他肌膚帶著病態的白,常年不見光,光滑如雪,彷彿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留下一個紅印,蝴蝶骨微微顫抖著,讓人忍不住想要觸控一番。

視線順著脊背便落在了他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柔軟而有力。他的腰上盤著一道猙獰的疤痕,已經長了皮肉,卻依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難看的痕跡。

樓夜忍不住吞嚥著口水,將小腹處竄上來的欲\/火壓了回去。

蕭楚安自然沒有察覺到樓夜的動作,他正低著頭,指腹摸著腰上的那道讓人十分不爽的疤。

冷宮裡面留下的疤痕,傷的太深,這些年養了這麼久,用了那麼多藥,一點用都沒有。

“王爺,怎麼不躺回床上。”聲音暗啞。

蕭楚安有些走神,並沒有聽出樓夜語氣中的隱忍,他轉過身,坐在了床榻上,白皙的腳趾將一旁的髒衣服往外面踹了踹。

樓夜將身上的衣衫在爐火上烤了一會,等衣服沾上了熱氣,才走到了蕭楚安的身邊,垂著眼眸,將衣服搭在了他的身上。

只一會的功夫,蕭楚安的指尖便已經冷透了。

樓夜服侍他將裡衣穿好,沉默著繫好了帶子,不等蕭楚安說話,便乖巧地退到了一旁,低著頭,不敢看他。

蕭楚安看著他一副小媳婦的模樣,擰眉:“抬起頭來。”

樓夜便只能抬頭,眸光閃躲,小心翼翼地看著蕭楚安。

蕭楚安心中火氣便更大了,“你說,你一個皇子,為何像個奴才一樣,說跪就跪,難不成天性下賤,是做奴才的命?”

“……”

樓夜瞅著蕭楚安的臉色,“可,敵國質子,本來就連奴才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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