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博弈
鳳華悅微微偏過頭，美目湧上了一絲難以理解地驚訝來，她覺得蕭致定然是瘋了，在眼下的情況，竟然會直接對自已說出了這樣的話。
蕭致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只覺得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有些喘不上氣來。
鳳華悅瞭解他，知道他還有話要說，便坐在一旁看著他自已平復自已的身體狀況。
蕭致咳嗽了幾聲，將湧上喉腔的血腥氣吞嚥了進去，看向了一旁無動於衷的女人，“朕的皇后當真無情無義。”
“無情無義這樣的話，陛下還是說給自已聽吧。”
鳳華悅微微偏過頭，“陛下莫不是忘了，臣妾所學會的一切都是陛下教得好。”
蕭致微微闔眼，轉頭看著在宮裡養尊處優至今，容貌幾乎沒有絲毫變化的女人。
十幾年前，她就是如今的樣貌，並不是一等一的驚豔，卻是格外耐看，這些年後宮之中女人無數，可偏偏，蕭致便就是覺得，鳳華悅是最好看的。
即使如今她已經不再年輕，卻格外有韻味。
“朕記得，你曾經便是如今的這般模樣，”蕭致並沒有收回自已的視線，“與朕記憶裡面的容貌一樣，一點都沒有變過。”
鳳華悅輕笑一聲，“陛下記性不大好，臣妾不敢變。若是陛下把臣妾忘了，也想殺了臣妾，臣妾可沒有絲毫的辦法，只能欣然赴死。”
“你是皇后，朕怎麼捨得呢？”蕭致淡聲開口，虛弱的聲音染上了寵溺與責備。
鳳華悅聽罷，只覺得噁心，渾身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的面板上啃咬一般。她目光冰冷地掃了一眼蕭致的脖子，在自已壓制不住想要動手殺了他之前，移開了目光。
公玉慕全家人的性命何其無辜，他為了不被天下人詬病，將整個公玉家都殺了個乾乾淨淨，告誡世人，不知道的事情不必費口舌。
同樣的，也是警告鳳華悅。
讓她不要再為一個不應該記得的人浪費心神，做一些讓自已後悔的事情。
鳳華悅只覺得他這樣的做法噁心，權高位者本就對於那些人的性命沒有任何的憐憫之心，他們只在乎自已的權益。
倘若有人涉及到了自已的利益，便必定不會放過分毫。
可如今，鳳華悅也被這樣的權利矇蔽了眼睛。
房間裡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良久之後，蕭致打破了詭異的氣氛。
蕭致擰著眉，頭疼欲裂，“朕的皇后給朕下的什麼藥呢？”
鳳華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蠱。”
一個要死的人，告訴他也沒有關係。
蕭致終於神情有些鬆動，闔著眼睛靠著軟枕，緩緩閉上眼睛，“明蘭朝的蠱是極好的，若是他的話，想來你用著也放心。”
“可終究不是自已的人，皇后還是要留個心眼。”
聲音十分虛弱，似乎又迴歸於混沌的昏睡。
鳳華悅看了一眼病態瘦弱的男人，越發不明白蕭致的想法。
她起身，往外面走去，“陛下陪臣妾說了許多話想來許是身子乏了，好生休息吧。”
她喚來了在門口候著的宮人將蕭致扶回了龍床，頭也沒回地走了。
房間的宮女剛離開，蕭致便睜開了眼睛。
他聲音虛弱地叫了一聲“宋喜天”，一道人影果真緩緩地顯現出來。
宋喜天看著床榻上病弱的皇帝，眼眸十分心疼，“陛下，要奴才將皇后殺了麼？”
“不用。”
蕭致問道：“安王如今如何？”
“安王一直都在服藥，沒有任何的動靜。”
查出來的東西或許並不是真實的，以如今蕭楚安的手段，想要瞞天過海，實在是過於容易。
他本來可以徹底掌控這樣一個人，卻沒有想到，最後毀在了一個女人身上。
可惜了。
這樣的一個蠢女人，枉費了賞她的一個皇子。
蕭致氣若游絲：“蘇家，如何？”
宋喜天：“蘇家那兩位，除了和安王爺有過交談，便沒有和朝中人有任何的來往。”
蕭致對於這個回答並不奇怪，蘇家一直都和蕭楚安交好，可他們歷代對皇室都忠心耿耿，如今他被困，蘇家是唯一的破解之法。
如今他的生命都被掌握在旁人的手中，讓他的自尊受到了極大的折辱。
他必須要做點什麼。
就算救不了自已，他也要給這些人添點好玩的。
“陛下，”宋喜天斟酌著開口，“蕭楚安如今的身體一直都是章程在照顧，不如……”
蕭致：“朕受制於人，你決定便好。”
“是，奴才即刻去辦。”
既然大家都想讓趟一趟這渾水，何不將這水攪得再渾濁些，各個都逃不出去。
那才是最好看的一場大戲。
*
“娘娘怎麼在裡面待了那麼久？難不成陛下還能徹底醒過來？”
大宮女上前扶著鳳華悅，低聲詢問著。
鳳華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若非眼前的人是自已從家裡帶來的婢女，她必定會以為是誰家來打探訊息的探子。
鳳華悅輕輕搖了搖頭，她也不能保證蕭致是否還能有好起來的那一天。
大殿裡面跪著不少的妃子，看到皇后的時候紛紛抬起了頭，“娘娘，陛下眼下如何了？”
“陛下今日醒的時間更多了些，”鳳華悅聲音柔柔的，一點都沒有威嚴，“各位妹妹不如先回宮吧，留下照顧陛下的便是了。”
後宮之中，所有的妃子都不怕這位中宮娘娘，據說皇帝不喜歡她，所以宮中的妃子們都不怎麼喜歡鳳華悅，也很少會聽取鳳華悅的意見。
可眼下，就是面前這個柔柔弱弱的皇后，攝政於前朝，讓前朝的臣子們都不敢造次。
妃子們都不是愚蠢之人，只是眼下若是武揚帝駕崩，她們這些沒有權利沒有子嗣的孩子，便只能淪為陪葬的物品。
鳳華悅偏過頭看向了一旁的宮人，“今日是哪位妹妹照顧陛下？”
“回娘娘，是愉妃。”
鳳華悅美目落在了愉妃的身上，“愉妃妹妹家裡還有一個小皇子需要照顧，不如本宮便幫你守著。”
愉妃突然被點名，微微一愣，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鳳華悅衝著她溫柔一笑，“回去吧。”
“本宮守著皇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