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西廣城見聞
末世之後,生存的慾望讓人們摒棄了曾經的底線。
不擇手段,也只是為了活下去。
就連這個原本以紀律和榮耀為基石的隊伍,也難以倖免。
“可是,”
他眼眸中閃爍著不甘。
“咱們身為軍人,難道不應該保留那份尊嚴和榮耀嗎?”
“這樣下去,和真正的土匪有什麼區別?”
“區別?”
馬師長輕輕地嘆了口氣,彷彿是對一個執迷不悟的孩子感到無奈。
“守道啊,你都這把年紀了,咋還是看不透呢?”
“你的歲數,都他孃的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他緩緩道,“現在這個世道,能活下來,就是最大的勝利。”
“現在這個世道,活著跟死了,就是最大的區別!”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蒼涼。
“軍人!土匪!那些名頭放在現在又有什麼用呢?”
“只有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說完,高戰山起身,從身後的儲物櫃中拉出一個抽屜。
他輕輕一翻,抽屜中的物品便“嘩啦啦”如瀑布般傾瀉而出,落在桌面上。
黃的、白的、藍的、紫的......
金銀珠寶,五光十色,在昏暗的房間裡熠熠生輝。
“這些東西,”
馬師長指著桌上的珍寶,“我要是不收,你以為我能安穩的坐在這個位置上?”
“講廉潔、講奉獻、講紀律、講尊嚴,只怕早就成刀下鬼了!”
聽著高戰山的話,看著這些黃白之物,王守道再一次沉默了。
他無力的向高師長行了一個捶胸禮。
默默的站起身,默默的轉身離開。
在他心裡,生存固然重要。
但有些東西,比如尊嚴,比如榮譽,比如信念。
同樣不可或缺!
想要把這些東西塞進2師士兵的腦袋裡。
高戰山做不到。
安嶽也做不到。
他能做的,也只是讓貴城再發一批保暖服。
此時的安澤錚也陷入了糾結。
他跟著鹽世勳的商隊,見到了末世之後倖存者基地的真實狀態。
之前末日堡壘裡的見聞,讓他記憶猶新。
但在這裡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到達末日堡壘時,那裡的人說他們生活的很好,他還不信。
現在,他信了。
相比西廣城的這些倖存者基地,末日堡壘的生活真的是很好。
在一個基地裡,幾個餓的瘦骨嶙峋的人正在,津津有味的咀嚼一大塊生肉。
那是一條人類的大腿。
在另外一個倖存者基地,幾個破衣爛衫的倖存者為了一件防護服大打出手。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因為輻射出現了嚴重的灼傷,全身紅腫。
正在巡邏的護衛隊員饒有興致的停下來觀看。
這場爭鬥,他們並沒有阻止。
甚至還為此打賭、下注。
另外一個倖存者基地,一個頭領模樣的人,正帶著護衛隊員挨家挨戶的“徵稅”。
百姓賴以生存的最後一點糧食,都被他們毫不客氣的搶走了。
丟給百姓的只有一句“你tmd不聽話就給老子滾出去!”
這跟貴城那些倖存者基地裡的見聞,沒有任何區別。
返回棉被坡生活村的時候,他沉默了,路上一句話都沒說。
看來這種情況,在大頌國應該是很普遍的事情。
要不然,從樂業縣到西廣城這一路上,也不會有那麼多白骨曝屍於荒野。
之前,安澤錚認為安嶽和安山的做法有很大的成見.
認為他們的行為過於獨裁,甚至帶有軍閥的色彩。
在地球的歷史中,軍閥之間的混戰導致了社會的動盪和不安定。
嚴重的阻礙了社會的發展,給百姓帶來了巨大的災難。
仔細回想安國軍這一年的發展,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已的判斷。
現在,他把自已之前的偏見一一否定。
安國軍並沒有像他所擔憂的那樣,造成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的局面。
相反,他們在竭盡全力的恢復民生、發展建設。
除了建立了科研中心和煤炭化工,安國軍在各個城市成立了完善的行政、司法、教育、稅務機構。
對待百姓和流民,安國軍也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善意和關懷。
至少沒有西廣城這些倖存者基地欺壓百姓、魚肉百姓的情況存在。
相反安國軍治下,欣欣向榮,充滿了生機。
百姓的臉上戴著微笑,眼神裡充滿了光芒。
在鴻蒙星的這一年,他已經見過無數衣衫襤褸的流民,也見過餓殍滿地的情景。
在騎龍山的末日堡壘的時候,他對劉天龍的敵意很不爽。
佔領貴城時,他對龍霸天的殘暴也很不爽。
末世前,兩個人都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
末世後,兩個人都成為了雄霸一方的梟雄。
但歸根結底,兩個人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那就是對待弱者的態度。
同理心和同情心是人類和野獸的區別。
在鴻蒙星這一年的經歷,安澤錚很慶幸自已沒有變成一個殘暴、嗜血的野獸。
他所做的錯事。
頂多是把小強關進小黑屋虐待了大半年。
頂多是把劉二龍截肢了。
頂多是殺死了數以千計的地底人。
數以千計!
臥槽!
想到這裡,安澤錚猛然驚醒。
嗎的!
我跟地底人無冤無仇的,殺那麼多人是為了個啥?
第1次殺人是為了從地底人手裡逃跑。
第2次殺人是為了給老爹報仇。
這兩次,在安澤錚看來都是理所應當的。
第3次殺人是為了拖延地底人的進攻,給末日堡壘的人爭取時間。
他不知道這次是對還是錯。
第4次,是騎龍山的那次埋伏。
第5次,是花溪倖存者基地的陷阱。
這兩次,讓安澤錚陷入了掙扎。
那些人本可以不用死的。
第6次,是安國鎮暴亂。
這一次,在他看來,毋庸置疑是正確的。
第7次,是佔領富水縣。
第8次,是富水縣防禦戰。
這兩次,他完全把自已代入安澤錚這個角色中了。
在安國軍上下一心殺光地底人的氛圍中,他完全迷失了自我。
相比安嶽和安山來說,他自已才是真正的軍閥。
他雙手染的血比安山多,比安嶽更多。
想到這裡,安澤錚又陷入無限的迷茫之中。
晚上他被一場噩夢驚醒,無數冤魂向他索命。
有地底人計程車兵,有地底人的軍官,還有貴城的那些頭領。
“我們跟你無冤無仇,你憑什麼殺我們。”
“我們也是為了生存才迫不得已這樣做的,你憑什麼指手畫腳?”
“你不是鴻蒙星人,更不是大頌人,從我們的國家滾出去!”
“我們是死是活,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