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衣衣，外人看來，你很無情吧。
妹妹，甚至是父母，與你，無足輕重。”
王君瑞並不受任何道德綁架，她本身也是我行我素的風格，只是擔憂周旋會成為眾矢之的。
直到今日，王君瑞和整個復仇者聯盟依舊不知道這場局的真相。
周旋真正要懲治的人並非李莉婭，而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她的親妹妹，當然還有面對凌虐，無所作為的自已…
王君瑞如是傳送著訊息，片刻又撤了回來。
周旋很少對一些片面的認知做出回覆，這一次，卻難得給出了回應。
“我只是去願意承認，並且接受，我的父母，親人，並不愛我。
其他事，的確無足輕重。”
眼下，周旋並沒有尊老愛幼的品德，她甚至沒有觀摩生育她的一雙老人，即使下次正面相對，依舊無法形容他們的五官。
關於父母的記憶，從來都是模糊不清，她並不好奇細節。
“你竟然會解釋，原來你長了嘴巴。這件事操作的很奇怪，我能感覺到你有事情瞞著我。
既然你長了嘴巴，有空，和我見個面吧，託孤的事，震驚到我了…”
王君瑞拍打著放置在客廳的洗衣機，可惜當初為周旋準備的墓地面積偏小，根本塞不下眼前的大傢伙，埋葬不了她逝去的“愛”。
另一處，範天賜將過世的老黃狗埋在了墳頭，他看著墓碑上刻鑿的名字，眼眶頓時溼潤，卻無可奈何。
“也許。”
第一個說周旋長了嘴巴的人是K，緊接著便是不知如何表達關心的王君瑞。
周旋下意識地反應過來，情緒古怪的K，似乎以一種很彆扭的方式在關心她的心態。
或許這種關注，遠超於她的猜想。
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會為一個男人的淚一陣心悸，一切突如其來，毫不設防…
“喂，你真的把我當空氣麼，成功的指揮長，當年，站出來的勇士，先驅者…”
周旋很快被熟悉的女聲拉回了現實，透過鏡面看到了女司機的眉眼。
對方粉色的口罩異常眼熟，放置在座位處的攜帶偏癱老人提示異常醒目。
她即刻意識到了女人的身份，此人正是當年李莉婭手下的另一個受害者，也是參與了本次復仇行動的重要人物之一。
“我帶著偏癱的老父親拉了三年車，他死在了你坐的地方，那裡曾經佈滿了血…”
“我要下車。”
“噓，民政局並不遠，可惜你到了不了，你又不說話，滿是勝券在握的樣子。
我最討厭你這樣的嘴臉，一切盡在掌握，輕易利用別人給自已翻身，你很喜歡翻麼…”
女司機言語越發激動，甚至刻意彆著車做出了危險動作，可身後的周旋依舊是不為所動，就像是料定對方並不敢更瘋狂。
周旋看著放在後座的時尚雜誌，她本人依舊無法相信 ，終有一日自已登上了光鮮亮麗的封面。
又何況，是一直生活在灰暗裡的她們…
“這些年沒有誰過得容易，低層的人只捏著一條命，又有誰能掌控自已的人生…”
周旋試圖安撫，聯想到人性本身帶著的惡念，不知該如何說起。
“別假惺惺了，晚了，其實有件事我沒告訴你。”
“我知道，你成為李莉婭霸凌目標的首要原因，就是因為你嫌棄自已的父親。”
她大概不懂得怎樣有效對話，一出口便徹底激怒了情緒波動的女人。
“哈哈你原來知道，你原來知道…是啊，他拖累了我一輩子，毀了我的一生。
我一開始賣慘還有流量的，怎麼後來沒有了，好心人都死哪裡去了…
而你，一場直播間的自殺案就超越了我所有的努力和設計，既然我得不到，你也別想。
一起，去死吧。”
周旋不知在這種情況下應該繫上安全帶還是脫離車輛，女人情緒癲狂，她瘋狂調轉了位置，看路標對方只想一擊致命。
往回右拐三百多米就是碼頭大橋，對方明顯是想要越車入河。
“周旋？”
赫連本想跟跟著對方到目的地，他強忍著好奇心小心翼翼跟在了車後，這才發現計程車有些異常。
“跳樓好玩吧，河裡更有趣！”
瘋狂的女人反鎖了車門，一路逆行對著車輛一頓亂撞，見撞上的赫連只得突破混亂圈一路追擊。
那輛逆行而上的頂級豪車，成為了壓死女司機心理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連哭帶笑地將所有嫉妒發洩了出來，周旋只得緊抓著駕駛座的位置勉強支撐，後續跟上的赫連完全可以趕開旁人長驅直入。
面對受傷求助的其他受傷的駕駛員，多年前的回憶再上心頭，他的弟弟，也曾在墜落之後對著自已苦苦哀求。
“幫幫我，幫幫我…
哥哥…”
回憶裡，因為極限運動落殘的弟弟死於安樂，他的母親將這歸類於謀殺和犯罪。
赫連長夜在安樂死的合法國度出神了數月，而後成立了以弟弟姓名簡稱“K”為主題的團隊。
在旁人眼中，赫連似乎是當年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他直接導致親生弟弟落殘，而且將其送往了可以實施安樂死的國度。
此刻，赫連頭腦一片混沌，先一步將傷者拉出了車。
等他回頭的時刻，那輛計程車已經墜入河畔。
車子入水的巨大聲響撞擊著他混亂的思維世界，赫連反應慢了半拍。
他眼中滿是熱淚，卻只能像個懦夫一樣跑過去看著車輛越陷越深。
“周衣衣，那就陪你去死好了。”
赫連覺得自已大抵得了失心瘋，彷彿只要救下了周衣衣，就是救下了當年的弟弟。
沿著河岸一米的時刻，男人大步邁入了前方，高達數十米的碼頭大橋即刻陷入了交通癱瘓。
正當男人準備一躍而下的時刻，一隻手有力地抓住了他的腳踝，就像是一個要跌入地獄的人，猛然得到了真實的救贖。
“先別死，救人，我好像，殺人了…”
周旋的手部粘滿了碎玻璃，他這才發現倒在橋邊的二人。
原來女司機並沒有同歸於盡的勇氣，周旋趁著對方奪門而出的時刻，死死拉住了她的脖子，這才得以脫身而出。
周旋的求生欲太過強烈，蠻勁也相當勇猛。
她鎖定施害者喉嚨的時刻用力過猛，加上方才用力倒摔了對方，眼下，女司機已經陷入嚴重暈厥。
“抱我做什麼，小心玻璃，救人了，救命…”
赫連首次感受到了心被刺痛的感受，心悸帶來的第一反應便是讓人有些呼吸困難，他的淚收得極快，卻依舊無法掩飾對於女人絕地求生的驚異。
到了此時此刻，他言語有些亂碼。
“你在關心我，鐵石心腸的女混蛋…”
赫連不受控地落淚，第一次肆意發洩著真實的情緒。
多年前累積藏匿的悲傷，因弟弟之死而陷入的自我懷疑，在這一刻，統統瓦解。
赫連正式放過了年少時的自已，他確認與眾不同並不代表自已就是怪物。
即使是怪物，周旋也會陪著他，一起成為外人眼裡的野獸。
救護車尖銳的聲響再度來襲，周旋只覺得自已像是個被夾在熊抱裡的大白菜。
對方稍微施加力氣，便能活活將這白菜壓地四分五裂。
“為什麼，我肚子，好痛…”
赫連享受著女人貼在他心口的熟悉感，周旋手臂上佈滿了小傷口，不時便染得他半身血跡。
他狐疑著張開了掌心，紅色的液體讓心隨之一顫。
“流產了嗎？該死…”
“額…
烤串，有毒，血，好多的血…”
就此，周旋以一臉嫌棄的表情陷入了昏迷，根本沒有機會解釋清白。
“混蛋，她流產了，滾過來…”
莫拾歡遲疑著合上了手機，他回憶著周旋上次的出團任務，猜想著對方大抵是在那個時期拿下了K先生。
想到此刻，他不禁嘲笑起自已想要守護女人的念頭，轉而放下了周旋曾經喜歡的書冊，並帶著潔癖將手部一一消毒。
莫拾歡並未發覺洗衣間的異樣，他回望著周旋居住過的次臥，卻泛起了一陣噁心，隨之收回了自已的證件。
此時此刻，他方察覺自已曾經有過給女方一個家的念頭。
現在看來，這個念頭，實在可笑…
“還是別出現，以後，你和她再無瓜葛。”
赫連親自守在了病床前，照拂過周旋的高階護理守在了周旋身旁。
“聽說，你告訴了她一些秘密。”
“我…
對不起，我對不起這個女孩，夫人那邊…”
“無礙，麻煩轉告她，別碰這個病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