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謝晉安,又看了眼一臉惶恐的莫姑姑,道:“這不是重點,現在的重點是,你該解釋一下,為何半夜不睡覺,鬼鬼祟祟帶著繩子過來勒人?”

扶桑慢慢平穩了呼吸,一抬眼,正對上了謝晉安深邃漆黑的眸子。

他道:“來人,將人都帶過來。”

扶桑腳上的繩子被解開,她和莫姑姑被一併帶到了隔壁,這一次,謝晉安沒有讓她跪。

他手指輕敲了敲几案,饒有興味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在?”

扶桑早就想好了說辭,此時福身行了一禮,啞聲道:“大夫人壽宴那晚,扶桑也是被人冤枉,是大公子公正嚴明,為奴婢伸張正義,還了奴婢清白。奴婢雖然與大公子僅有一面之緣,但奴婢能感覺到,大公子為人清正端方,不隨意輕賤奴婢,是一位清風朗月的君子,您既然決定管一件事,自然要管到底。”

扶桑先奉承一波,淺淺停頓了一下,才接著道:“所以,適才大公子一來,奴婢便知道洗刷冤屈指日可待。但讓奴婢奇怪的是,大公子您只問了奴婢一個問題便讓人將奴婢捆了,連事情的前因後果都不曾詢問,奴婢覺得這不像大公子的行事作風,所以便多想了些。誰知道後來,奴婢發現手腕上的繩結是活結,媽媽們做事自然不會如此馬虎,能這樣做,必然是有人授意。”

“後來……便是莫姑姑進來,想要勒死奴婢,奴婢便都想明白了。大公子今夜不離開,就是想要看看,真正的兇手會不會狗急跳牆……”

謝晉安輕笑一聲,目光中多了一絲讚許,他道:“你猜得不錯,我確實是想要等等,看看會不會有人自投羅網,那你又如何確信,我設下的是一個圈套,而不是真的將你當成了兇手呢?你就不怕萬一你猜錯了,剛才就真的被人勒死了?”

扶桑在心頭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她剛才只挑了好話說,卻知道謝晉安的目的不僅僅是為“釣魚”,他設下這個圈套還有一重目的。

他故意讓人不塞住她和辛夷的嘴,還將她們和屍體放在一個屋子裡關著,就是想聽聽她們兩人在驚恐之下能不能吐出更多的真相,這人陰險著呢。

幸好辛夷被嚇暈過去了,沒有慌亂之下說出不利於她們的話來。

扶桑卻低垂著腦袋,恭敬地道:“實不相瞞,就在剛才,我有去檢視過鳳竹姐姐的遺體,然後發現了一些疑點。所以奴婢相信,大公子也是發現了疑點,知道奴婢不是真正的兇手,所以故意將奴婢關在那邊,卻故意不派人看守,讓真兇有機可乘。”

莫姑姑慌亂地想說什麼,被謝晉安的眼風冷冷地掃了一眼,她趕緊低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什麼疑點,你倒是說說看。”扶桑偷偷抬眼打量的時候,正好捕捉到了謝晉安薄唇邊轉瞬即逝的笑意。

扶桑心頭安定了一些,卻暗暗揣度:這人是在故意試探她,還是單純想看她的笑話?

“致鳳竹姐姐於死地的那支簪子,插在她脖子的左側,且傾斜向下,而且流出的血液大多都滴在了她的肩膀和胸口的衣襟上。”

“哦?這能說明什麼?”

扶桑輕抿了抿唇,繼續道:“這便說明,鳳竹姐姐被人刺傷的時候,上半身是豎立的,這樣血才能流到肩膀和前襟,且那人身量比她高,用力的時候才能造成斜向下的傷口。最關鍵的一點是,那人力氣極大,一擊致命,且用的是右手。而奴婢身量不及鳳竹,且右手斷了尚未痊癒,所以,大公子由此判斷,兇手不是奴婢。”

謝晉安輕垂下眼眸,唇邊的笑意深了一些:“你倒是膽大又聰慧,但這種說法也不是沒有漏洞,因為還有一種可能,你也是有很大嫌疑的。”

扶桑愣了一下,隨即瞭然,她道:“公子是說,如果鳳竹姐姐被人刺殺的時候是坐著的,兇手從她背後偷襲,那麼正好是用的左手,刺入她左側脖頸,一擊斃命?”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然而扶桑卻搖了搖頭:“不是的,奴婢敢肯定,鳳竹姐姐死之前已經發現了兇手,應該還認出了兇手,且兩人還有短暫的打鬥。”

謝晉安道:“何以見得?”

扶桑道:“鳳竹姐姐死不瞑目,定格在臉上最後的表情是驚訝,這就說明,她很有可能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來人面對面近身刺中,因為出乎意料,她臉上才會留下那般震驚的神情。至於說打鬥……奴婢在檢視她屍身的時候,發現她的指甲裡有血肉,應該是臨死前反抗,抓傷兇手留下的。而且,若是兇手用左手殺人,一般人的左手,不會有那樣大的力氣,可以將一支並不算特別鋒利的簪子連根沒入活人的脖頸。”

謝晉安又問:“那萬一兇手是個常年幹力氣活的男人呢?”

扶桑輕垂眼睫,淡淡道:“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大公子不是讓人去檢視現場了嗎?現場應該留下了些許痕跡。而且,奴婢猜測,兇手應該不是男子。”

謝晉安坐直了身子,眸中的興味又濃了些,他問:“為何?”

扶桑道:“兇手想要殺人,明明有更趁手的武器可以選擇,如匕首、剪刀之類鋒利的武器,可是那人沒有,偏偏用撿到的奴婢的木簪殺人,栽贓的意圖如此明顯,應該不會是男子。奴婢常年待在清漪院,能接觸到男子的機會十分少,更不會與人結仇,即使日常與姐妹們之間偶有爭執,也不過止於口舌罷了。奴婢也不知,與誰人有如此深仇大恨,讓她不惜殺人嫁禍於我。但既然是嫁禍,就算是僱兇,也會讓一個女子來,這樣現場看上去會更逼真一些。”

謝晉安點了點頭,道:“確實如你所說。昨夜讓人檢視,發現現場痕跡不多,但因為前些日子下過雨,地面溼軟,兇手不慎留下了兩個腳印,的確是女子的腳印。”

扶桑心頭一喜,高興之下也忘了禮儀,眼眸晶亮地望向謝晉安,問:“那還發現了別的什麼沒有?”

只要有所發現,那麼洗清她嫌疑的罪證便越是有力。

只可惜,謝晉安輕輕搖了搖頭,他道:“兇手很謹慎,除了那兩枚離開時留下的腳印,現場很乾淨。”

扶桑心頭稍感失望,但還是道:“大公子可讓人帶了奴婢的鞋前去比對。”

謝晉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在一旁跪了許久的莫姑姑,淡淡道:“何必麻煩,這兒不是有人送上門嗎?先審問吧。”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澤無凌北的新書

澤無凌北

沙漏逆行歲月

老鄭

影子追著光

冰糖心寶寶

妙童子大反天宮

富春山中人

賣身治病有錯嗎

張三鴨

我在異世當幕後大佬

九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