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想好好看看你

沈淮煜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白。

他看向天花板，腦子還有些混亂，心口悶悶的。他微微扭了下脖子，視線往下移，便看到李知暮趴在床邊，兩隻手正握著他的一隻手，似乎已經睡了有一會兒了。

沈淮煜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李知暮。

他不敢太大動作，一動，身上的傷就會被拉扯，有些疼。

雖然這點痛和他離開這個世界前所受的疼痛不足以相比。

腦子裡忽然被灌入了很多記憶，沈淮煜到現在還是懵的。

他閉了閉眼，深呼吸一下，又睜開眼，就靜靜地看著李知暮，一動不動。

看著看著，沈淮煜覺得胸口有點疼，眼眶也有些酸。

當年他給予了李知暮那麼多，卻又不辭而別，怪不得對方一開始見他沒什麼好臉色。

沈淮煜想笑，卻笑不起來。

讓李知暮高興的是他，讓李知暮痛苦的也是他。

李知暮的幸福和不幸，似乎都與他有關。

羈絆。

沈淮煜再一次想起了這個詞。

他抿了抿嘴，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垂下視線，將情緒掩蓋。

沈淮煜在心底做出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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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暮睡了多久，沈淮煜幾乎就看了多久。

李知暮睜開眼睛的第一動作便是直起身子望向沈淮煜的臉，這幾天日日如此。

而今天，他看向病床上的人，對方正睜著眼睛，滿眼柔情地看著自已。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

李知暮覺得自已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你醒了。”

他輕聲說著，眼圈卻紅了。

沈淮煜的嗓子沙啞，“我睡了多久。”

李知暮咬了咬下唇，想要控制住自已的情緒，“五天。”

說出這個日期之後，李知暮再也繃不住了，幾乎是第一次，他在沈淮煜面前如此聲嘶力竭。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大家有多擔心你？你知道我看到新聞的那一瞬間心都涼了半截……”李知暮說著，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在看到新聞的那一瞬間，他幾乎是立刻將自已收拾好，胡亂帶了些東西，就獨自開著車去了G市。

開了五個小時，一刻也沒有休息。

在得知沈淮煜生死未卜的那一瞬間，李知暮渾身無力，差點就要跪在了地上，還是一旁的救援人員扶了他一把。

回過神後，李知暮緊緊抓著救援人員的胳膊，眼淚不自覺地滴落，嘴裡不斷念叨著：“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們找到他。”

他不能失去沈淮煜。

李知暮沒有理會救援人員的勸阻，開始扒拉起來了石頭。

他的手指紅腫，幾乎全是血，指甲也紫了。但他毫無知覺，像個被下了程式命令的機器人一樣不知疲倦地翻找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救援人員過來了，讓他不要再往下挖了，說人已經找到了。

那話聽得很不真切。李知暮沒顧得上自已手上的傷，跟著救援人員去找沈淮煜。

見沈淮煜滿身是血的躺在擔架上，李知暮幾乎是用了最大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已倒下。

等待沈淮煜醒來的這幾天，是李知暮人生中最難熬的日子。

容槿來了，沈淮安來了，沈淮辰來了，郭幸來了，顧鶴也來了。

好多人都來看望沈淮煜，李知暮卻沒有任何精力去招呼他們。

他太累了，他也不想去做什麼。

李知暮每天都會面向白牆祈禱，祈禱他的愛人醒來。

代價是什麼都可以。

他只求沈淮煜能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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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那比殺了我還要難受。”李知暮的聲音逐漸變弱，“你已經忘記我一次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李知暮閉上了眼睛，兩行淚滑落，“再那樣下去我會承受不住的。”

這話讓沈淮煜心口更疼了，他不顧身上的傷痛，緊緊握住李知暮的那雙手，眼裡似有淚光，認真地說道：“再也不會了。”

不會再拋棄你。

不會再忘記你。

不會再離開你。

沈淮煜“嘶”了口涼氣，傷口撕扯，有些疼。

他忍住疼痛，溫柔地對李知暮說：“不要哭了好不好，陪我躺一會兒好不好，我現在……就只想好好看著你。”

李知暮吸了吸鼻子，把手從沈淮煜手裡抽出，拿出衛生紙擤了鼻涕，才回答：“床太小了。”

李知暮看了眼沈淮煜，對方似乎有些失落，見對方的模樣，他又說：“但也能躺下兩個人。”

說完，他就小心翼翼地躺在沈淮煜的一側，努力不碰到對方的傷口。

兩個人離得很近。

沈淮煜很認真地看著李知暮，就好像要把李知暮的每一處都刻在心裡一樣。

他看著李知暮，忍不住想起了少年時期的李知暮。

和當初的李知暮相比，現在的李知暮張開了，面容也更加高冷了。

但唯有一點沒變。

李知暮在他面前依舊是個愛哭鬼。

被沈淮煜用這麼專注的目光看著，李知暮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小心撫上沈淮煜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怎麼這麼看著我？”

沈淮煜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緩緩說道：“就是想看看你。”

“畢竟好些年沒見，我很想小貓的。”

這話一出，李知暮愣了一瞬，睜圓了眼睛望向沈淮煜，話音都帶了絲顫抖，“你……你恢復記憶了？”

沈淮煜露出淡淡的笑容。

但那抹笑容卻有些苦澀。

“對不起，當年我……”沈淮煜話還沒說完，身上的傷口忽然很疼。

李知暮連忙檢視，眼眶泛紅，嘴上說著：“沒關係的，在我面前，你不用說對不起。以後再說也不遲，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見沈淮煜不疼了，李知暮才安心下來，躺下來，在對方鼻子上的小痣處落下一個吻，柔聲道：“快睡吧，等睡醒媽就來了。”

提到容槿，沈淮煜心裡還是有些不自然，他悶悶“嗯”了一聲。

見沈淮煜表情不太對，李知暮問道：“怎麼了？傷口又疼了？”

沈淮煜斂起情緒，換了副表情，“沒有。就是……”

“你只親這一處，我的臉說不可以。”

這話說得幼稚死了。

但李知暮還是笑著在沈淮煜的臉上補上了好幾個吻。